第168章 你不配活着!
信不信的,谁知道呢,人家可是冒着被骂昏君的危险,想尽法子给太后娘娘治病呢,昏不昏君的不知道,反正人家现在是全天下公认的孝子了。
虽说在场就这么几个人,应该不会有人将今晚的谈话传出去,但谁知道呢?
张大人也不敢讲太多,点到即止,然后三位大人就结伴走了,陈山长落在最后,问秦知书:“知书,你说张大人是什么意思啊?”
“大概是……要撤了女学吧。”
“这,这女学办得好好的,怎么能因为那些道士和尚的一句话说撤就撤呢?哎,我们茶山学堂的女学子们可用功了,学业比男子们这边还要好,我上次还跟南阳书院的山长吹牛来着,这女学要是撤了,那我这张老脸要往哪搁啊!”
陈山长担心的是自己的脸面,陈宁担心的是茶山学堂那些女子的安全,万一那什么道士、和尚谄媚说了些什么让那位动了杀心,那些女子恐怕一个也活不下来,而自己的两个女儿,加上她自己,另外办女学的松山书院的山长,支持办女学的陆学政,恐怕也得死。
只希望狗皇帝不要那么丧尽天良,好歹做个人,不然,不然陈宁就要上京,将这狗皇帝抓进百宝箱关起来了!
撤掉女学的文书在次日下午送达,竟然是高公公亲自送过来。
一个小小的女子学堂,竟然劳烦了皇帝身边的大红人高公公亲自来送,是要砍头吗?
陈山长吓得半死,跪下来的时候差点就尿裤子了,幸好张大人和陆学政一人一边扶了他一把,才不至于当众出丑。
高公公高坐正位,对张大人这些六品小吏根本就看不上眼,即使是翰林院出来的陆学政,他也没给个眼神,文书送达,他连茶都没喝,就说要去见那位最先提出办女学的女子。
张大人跪下来:“公公,那陈宁只不过是一介农妇,只是想要让自己女儿也识字懂礼才提一一”
高公公诧异:“你是说,那女子叫陈宁?”
“是。”
“梅山村的陈宁?”
张大人心想您老这是要演戏?那就配合他吧,点头道:“正是。”
高公公若有所思:“那洒家更要见一见了。带路。”
张大人带高公公下山,陈山长两股战战陪着,一路都不敢说话,陆学政是翰林院的人,品阶又高,本不需要给宫里那些公公好脸色,只不过这位高公公是皇帝跟前的红人,他担心这老太监会给皇帝吹耳边风,这才客客气气的。
早有机灵的小子抄了近路给陈家报信,高公公到时,府中几个孩子已经被送到城中另外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了,陈宁身边只留下穆兰和陈贵、陈旺。
陈宁上来见礼,心里不愿,还是要跪下,倒是高公公大袖子一拂,将她格住:“陈娘子,洒家可当不得你这跪啊。”
“您是……高公公?”陈宁演戏,将激动、难以置信、受宠若惊、不知所措等情绪表达得淋漓尽致。
整个陈家都围着高公公转,时不时还能听到陈宁的兴奋尖叫,对此,高公公很是受用,喝了半盏茶之后,就端正了脸色:“陈宁接旨。”
什么东西?
陈宁还懵着,穆兰已摁着她跪下来,高公公拿出圣旨宣读,用词文文绉绉的,听得陈宁脑袋疼,不过大致意思听出来了。
皇帝赏了个人给她,还将人带来了。
陈宁暗道一声不好,高公公就冲外头来了声‘把人押上来’,都不用看脸,陈宁一看那身形就认出来了。
是江寒川。
待江寒川到跟前来见礼了,陈宁才看到他脸上那个巨大的‘奴’字。
昔日威震一方的漠北大将军,如今竟变成了脸上被刻字的奴,从京城到淮远的这一路,也不知被多少人围观过,这高公公肯定也没少折辱他,偏偏还不能死,他要是死了,身后的江家全族都得遭殃!
这皇帝太狗了,哪个对大宁有功就搞哪个,赶紧去死吧!
陈宁心里狂骂一通,面上摆出嫌弃但又很忌惮的样子,向高公公拱手谢了皇恩。
大概是陈宁态度太过端正真诚,高公公恍惚间竟有种自己是皇帝的错觉,吓得他一刻也不敢留了,将江寒川留下就匆匆走了。
高公公走了,陆学政张大人他们自然也不会留下,倒是陈山长畏畏缩缩的,等到那机灵的小子回来报信,说高公公出了城,他才急急离开。
陈贵到门外守着,陈旺把门关上,守在门里,穆兰则上了屋顶,目观六路耳听八方。
江寒川还低头站在那,陈宁说:“你以后就叫陈川吧。”
“谢主人赐名。”
“您受委屈了。”
“只要我的家人都还活着,我就是死,也没什么。”江寒川这才抬头,“只不过我现在是奴才,主人以后对奴才的态度,可要端正些,别被人瞧出我俩之前认识,那位疑心重,将将军府划给你,又将我放到你家,亲自带到你面前,未必只是为了折辱我与林府。”
江寒川怀疑,皇帝只怕是已经知道了什么,比如陈宁与秦云昭曾去过漠北,并带回来一对孤儿的事,皇帝应该知道了。
只不过暂时还没有将秦云昭与林舒之间划上等号。
陈宁点点头:“你脸上这字,过段时间我看看能不能帮你去掉。”
现代去疤技术很高明,百宝箱里应该能扒拉出一些仪器。
江寒川脸上这字看着挺深,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修复,要是不能修复,那要他一辈子顶着这个字生活,那多诛心啊。
江寒川没有将这字抹去的打算,这字一天还在他脸上,江家就多一分安全,他是愿意的。
但陈宁的好意,他在心里记着,想着有机会,必定要报答的。
确定高公公已经离开了淮远县,并在城里留了几个耳目用来监视江寒川,陈宁松了口气,要去接五个孩子,江寒川要同去,陈宁劝说无效,便带上了。
一路上都有人指指点点:“听说他就是漠北的将军?一定是犯了什么大错吧!”
“犯了大错应该要被杀头吧?而皇上只是在他脸上刻字,让他为奴,真是仁慈。”
一只鸡蛋不知从哪里砸来,啪一下落在江寒川身上:“身为将军却不为国尽忠,你不配活着!不配做我们大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