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人设这东西，在利益面前，那都是浮云！

　　不过陈宁就死咬着五成不松口，倒是图纸从一百两改成了三十两，一下降了七成呢，这让步也是相当吐血了。

　　陈老先生喘着粗气，撩起自己的白胡子，暗暗怪这胡子不懂事，刚才要不是他说着说着那胡子总跑他嘴里影响他发挥，他也不至于连打滚耍泼的招数都用上了，也才砍下来七十两！

　　七十两跟往后的一千两一万两比起来，那简直是九牛一毛！

　　秦识礼都担心老先生自己气死自己，好心帮他递茶杯：“老爷爷，虽然发家致富指日可待，但您老还是悠着点吧，有命赚没命享，那多不划算啊！”

　　陈老先生在契书签下自己大名，按下手指印，听到秦识礼这话，气得差点把契书撕了，他指着门口的方向，气若游丝：“让这小混账出去！”

　　秦识礼不用苏师傅动手，自己蹦到门外：“娘亲我在这外头等您。”

　　契书一式两份，陈宁两份都签完，两方各执一份，陈宁拿着自己那份起身，不无遗憾地说：“这契书应该一式三份，我一份你一份，官府一份，如此一来，就不怕日后有人耍赖不认账了。”

　　陈老先生：“……你再不走，我当场死给你看。”

　　“那老先生我走了啊，您老悠着点，您呀，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图样三天后让苏师傅来梅山村拿，记得把钱带上，我们合作的第一笔生意，可一定要合作愉快呀！”

　　苏师傅把陈宁母子送走了，不一会回来，见陈老先生还气呼呼的，他笑了：“陈老这是真气着了？”

　　陈老翻了个大白眼：“换你你气不气？那陈娘子是个狠人，一刀下去不见血不罢休，那小孩也鬼精鬼精的，比他娘还精！小时候都这这么精，长大了要把人忽悠瘸！”

　　苏师傅喷笑：“我听着您老是在夸人？”

　　陈老又翻了个白眼：“虽然过程不甚愉快，但想到再过不久我们就能筹措到一笔可观的经费，有了经费我们可做的事情可比现在多多了，这么一想我又不气了。而且陈宁母子……”

　　陈老想了想，翻出一个复杂的词：“很诡异。”

　　“诡异？”

　　“一窝子人精，过去几年竟然过得如此落魄，这不合常理。”

　　对啊，陈宁就是一个普通的秀才之女，嫁的那个人与那户人家他们也查过了，就是一户非常普通的人家，她又不需要像他们一样韬光养晦，她为什么不早点立起来，是因为不喜欢吃肉喝汤吗？

　　苏师傅整了整脸色：“我重新查查……”

　　“查什么呀，他现在就在陈家呢，用得你代劳吗？”陈老说着说着就有点担忧，“就相处了三个月不到，又是跟秦家断绝关系，又是自己砍自己……嘶！他不会对陈宁起了那种心思吧？那可真心不妙了。”

　　苏师傅闻言，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难看了。

　　陈宁可不知道这打铁铺的人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她跟秦识礼去买吃的，可惜其他几个孩子没出来，不然就可以去客山居吃一顿了一一等等，可以打包呀！

　　陈宁改了道，拉了秦识礼进了客山居的门。

　　掌柜的正好在柜台训一个跑堂的小二，刚刚他冲撞了一位客人，训完一抬头，就看到了陈宁，掌柜的老脸顿时笑成一朵花，快步迎上来：“哟，陈娘子你来了呀，快请进快请进！”

　　上次陈宁卖给他的那头野猪，去了下水后净重还能过百，野山猪难得，城里的贵人们喜欢尝，他卖五两银一份都供不应求，百来斤肉看起来多，但酒楼每天来排队吃这野猪肉的人不要太多，三天不到就卖完了，赚了足足卖两千两！

　　成本一百三十两，光是这一道菜就赚了两千两，加上别的菜式，那几天的流水比他过去两个月加起来还要多。

　　卖完的当天他就想去梅山村找陈宁，让她再打一牛送来，在城门口碰到张里正，听说陈家出了大事，空不出手来打野猪，他还扼腕了好久，仿佛眼睁睁看着白花花的银子跑进了别人的口袋。

　　今天陈宁却亲自来了，掌柜好欢喜！

　　“陈娘子，你是不是又打到野猪啦？是在城门口吗？我这就喊人去拖！还是跟上次一样，一百三十两！”

　　掌柜吼完就愣了。

　　他好像一不小心就把张里正卖了！

　　掌柜不愧是老油条，反应很快，马上自己找补：“我记错了，是一百两，不过既然我喊了一百三十两，那就一百三十两吧，我们做生意的，得讲诚信！”

　　陈宁笑眯眯的：“上次打山猪，我受了伤，花了好几两银子买药，休养了好几天都能下田，差点误了农事，还吓着孩子们……”

　　“明白的，明白的。”掌柜很上道，“这样，你要是三天之内能送来，我给你一百五十两。”

　　陈宁笑容更灿烂了：“野山猪本是一双，上次打的是头公猪，母猪报复心强，看到时我只怕要撕了我，掌柜你是用一百五十两来换我的命啊。不妥不妥！

　　俗话说金钱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性命固，二者皆可抛。掌柜的，今儿个我不打山猪，我来吃一吃你这客山居的菜。”

　　陈宁拿出五两银子：“劳烦掌柜的帮我备一桌席，外带。”

　　掌柜：，

　　是他自作多情了，以为陈宁是来给他送财的！

　　不对，陈宁虽然不是来给他送大钱的，但来客山居花费，也算是给他送小钱了。

　　掌柜望风转舵的本事炉火纯青，这会已经换上标准的迎客笑容：“那么陈娘子先随便找个位子吃着茶，我让后厨马上准备。”

　　五两银子只能叫一份山猪肉，但换成寻常的菜，还是能来个七八样的，对于村里人来说，七八样确实可以算一桌席了。

　　只不过这位陈娘子如此不识抬举……

　　掌柜深深地看了陈宁一眼，亲自去了后厨。

　　陈宁挑了个靠窗的位置，母子俩面对面坐下，店小二沏了茶水就下去忙了，秦识礼从打铁铺出来就憋了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奈何路上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人多口杂，这会坐下来了，他迫不及待：“娘，那位陈老先生那么难缠，但你好厉害啊，他都快原地去世了，你都不受影响。”

　　陈宁笑眯眯的：“识礼你记住，这个做生意呢也是一门很大的学问，不是只懂算账就能做的，做生意之前，你得先了解你的顾客是什么类型，他们有什么需求，心理价位是什么，自己的底价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