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相悦
宁武泰怕大门锁了,兰馨回不来,便一直替她守着。
此刻听到两人的对话也跳了出来,得意地笑道:“看来我是成全了一对有情人啊!”
他一早就知道了承宇取的字,又见席上承宇时不时地瞥向兰馨,这才想了主意,让两人单独出去。
兰馨听到背后突然出声吓了一跳,立马躲到了承宇身后,承宇也作势伸手护住了兰馨。
宁武泰见状,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对兰馨严肃地说道:“怎么回来的这样晚,若不是我守在门口,你怕是连家都回不来了。”
说完又狡黠地看着面前的两人:“还是说,你本来就没打算回来了啊?”
承宇护着兰馨喝道:“宁武泰!”
兰馨一见是自己哥哥,便也从承宇身后出来,冲着宁武泰质问道:“若不是你,我们会出去吗?若不是你让车夫先回来,我们会耽搁这么久吗?如今倒在这里颠倒黑白,没得讨人嫌。”
宁武泰看着兰馨,坏笑道:“当着承宇哥哥的面还不收敛收敛你的脾气,小心日后承宇哥哥嫌弃了你,可别回来找我这个讨人嫌的哭。”
兰馨抬头悄悄看了一眼承宇,低头浅笑着不语。
宁武泰还没见过自己妹妹这般模样,就要带着兰馨回府,“好了,左右明天又见到了,小心一会被寻房的看见。”
兰馨本就是被宁武泰偷偷带出来的,这便是要急着回去了。
进门前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着门口的承宇。
第二日是除夕,明雅要宁武泰去承府叫承宇早些来,宁武泰便想着法子带了兰馨同去。
二进的宅院里,虽只住着承宇一个主人,却不显得冷清。
兰馨走在其中,竟有一种温馨之感。
承宇身边的随从德文领着两人去了承宇的书房。
承宇此刻正埋头习字,宁武泰将明雅的意思说明,便识相地出去了。
德文是一直跟着承宇的,自然也明白他的心思,便也和宁武泰一起退了出去,走时还不忘带上了房门。
承宇牵着兰馨的手走到案前,兰馨看着满桌的书法,行云流水,笔走龙蛇,承宇是跟着汪承霈习的行书。
兰馨拿起其中一张赞叹道:“表哥的字舒展有型,浓淡相融,真是得了汪师傅真传。我一直想临一篇行书,却是怎么也写不出字势连绵之感。”
承宇笑着拿下兰馨手里的字,又拿起了案上的紫毫湖笔,握着兰馨的手,边写边道:“行书讲究的是侧锋落笔,逆锋起笔,搭锋承笔,中锋行笔,你看。”
兰馨的手随着承宇一起在这上挥洒着,只见纸上落着几个大字: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兰馨本想扭过头和承宇说话,奈何两人离得太近,兰馨的嘴唇蹭到了承宇的脸颊。
承宇身子僵了一下,兰馨立马转过身去,红着脸低头道:“果然经表哥的手一写,大不一样了呢。”
宁武泰推门进来时,便见到了这样的场景,承宇在身后拥着兰馨,兰馨娇羞不语。
又见桌上墨迹还未干的字,调笑道:“真真是一对羡煞旁人的鸳鸯眷侣啊。”
接着状似纠结地问道:“那我以后是该叫表哥妹夫呢,还是叫兰馨表嫂啊?”
兰馨嗔怒道:“哥哥。”
承宇知道兰馨面薄,轻轻拍了拍她,又冲宁武泰玩笑道:“还请大舅哥莫要笑话了。”
兰馨听罢,含羞带嗔地瞪了两人一眼,又甩开了承宇,跑出门去。
两人见状,笑了起来,还是承宇先开口道:“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了,兰馨到底是个姑娘家。”
宁武泰有些吃味地道:“从小兰馨就待你比我亲近,真是不知道谁才是她亲哥哥。”
三人回到恭府时,年夜饭也都上桌了,一家人再加上丫头小厮大小三桌,好不热闹。
宁武泰带着和世泰起身敬酒道:“儿子祝阿玛额娘身体康健,百福具臻。”
兰馨带着兰馥一起敬酒道:“女儿祝阿玛额娘福寿康宁,龙马精神。”
承宇最后道:“侄儿祝姑父姑母诸事顺意,瑞气盈门。”
恭阿拉和明雅坐在上座,喝着晚辈敬的酒,乐得合不拢嘴:“好啊好啊。”
明雅又叫身边的刘妈拿来红包,一人一个给了五个孩子,“也愿你们五福齐全,三阳开泰。”
除夕夜里是要守岁的,五个晚辈就在正房里陪着恭阿拉和明雅一起。
兰馨坐在左手边第一个,承宇坐在右手边第三个,两人时不时地瞥向对方,目光所触,皆是情意。
恭阿拉和明雅虽坐在上方,本该是洞悉一切,可却早已困倦,合了眼小憩着,并未发觉下面的动静。
直至外面响起了鞭炮声,屋内重新喧哗了起来,孩子们才各回了自己的屋去。
因天色已晚,承宇便被留在了恭府。和世泰和兰馥被乳母带着回去,宁武泰也识趣地快走了几步。
承宇送兰馨回到卿颜阁,两人凝望着彼此的双眼,未置一言,此时无声胜有声,说的便是这个场景吧。
承宇率先打破沉默,轻声问道:“等到十五上元节街上热闹,我带你出去可好?”
“都听表哥的。”
承宇嘴角挂了笑意,说道:“怎么还叫我表哥呢?”
兰馨低着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轻轻地唤了声:“承宇。”
声音虽轻,可是在承宇心里却是价值千斤,他一时忘情,竟亲了兰馨的额头。
兰馨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面红耳赤地跑回屋内,关门时看见承宇还站在原地看着她,她知道他怕她怪他唐突,兰馨为了叫他安心,回了个大大的笑脸。
这些日子,承宇事多,少来恭府。兰馨在家中也实在无聊,就拿出了多年不曾弹过的琴。
她原是喜好舞蹈,精通琴艺的,只是进宫后卿云不喜这些,她为了不冒尖儿,便也都搁下了。
可是承宇自小在江南长大,生母又是汉人,从小便是诗词歌赋无一不精,因此,她便又拾了起来。
兰馨在屋内琢磨着琴谱,明雅身边的丫头好怡进来传话:“老爷领了旨意午后要去京郊练兵,夫人便把上元节的晚宴挪到了晌午,还请大格格准备着去正厅用膳。”
兰馨点了点头,“知道了,我这就去。”
因临时变了时间,承宇只派德文来知会了一声,说是他被店中锁事缠身,赶不过来,又私下跟宁武泰嘀咕了几句。
宁武泰趁着恭阿拉和明雅不注意,偷偷给兰馨递了个纸条,兰馨展开一看,是承宇的字:等你。宁武泰早就看透了一切,坏笑着看着兰馨。
几杯敬酒下去,兰馨看向恭阿拉,说道:“阿玛,今晚女儿想去街上逛逛。”
恭阿拉犹豫了片刻,沉声道:“今日外面人多,还是不要去了。”
宁武泰忙帮腔道:“就是人多才热闹嘛!”
明雅也说道:“是啊,兰馨一向都在宫里,难得上元节各家的小姐格格都可以出去,你便让她去吧。”
兰馨知道阿玛是怕她出事,逮到了机会说道:“女儿和哥哥一起去。”
恭阿拉这才松了口同意,“也罢,只是不可以回来的太晚,戌时必得回来,记得去你额娘房中请个安。”
兰馨高兴地应道:“是。”
街上张灯结彩,人声鼎沸。
承宇并没有跟兰馨说去哪里找他。她也只好带着宁武泰在街上四处张望,寻找那一抹身影。
宁武泰走在后面,不满意地嘟囔道:“怎么你们两个每次见面都要扯上我。”
兰馨退回到宁武泰旁边,哄着说道:“好哥哥,帮人帮到底嘛,等回去我给你做我新学的点心。”
“好啊,那必得是头一份,是承宇没吃过的。”
“好,给你头一份。”
兰馨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带着大头娃娃头套,踩着高跷的人离开了他们的队伍,围着两人走来走去,兰馨抬头望着他,激动地拍着手,叫宁武泰看。
宁武泰眼中充满了震惊,兰馨只当他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那人围着两人走了几圈,还弯下身将手中的扇子递给了兰馨,要兰馨跟着他一起。
可是兰馨一个转身,那人却不见了身影,兰馨转了一圈都没看见他,再一回头,还是那个头套,高跷却被卸了下去。
兰馨还没来得及感叹他速度之快时,就见他摘了头套。
待看清眼前人时,不禁惊呼道:“承宇!”
虽是在冬季,可是在头套里憋了这么久,又踩着高跷,难免紧张,承宇竟出了一脑袋的汗,笑看着她:“仓促学了半月,成果如何?”
兰馨掏出罗帕给他擦着汗,“极好,混在人堆里,我竟是半分也瞧不出来。”
又凑近了些,轻声笑道:“方才还在想,这样好看的娃娃,不知里面藏了个怎样俊俏的人呢,谁料竟是自家的。”
承宇宠溺地拉下兰馨给他擦着汗的手,握在手里,佯怒道:“不许去想别家的。”
兰馨忙福了个身,作请罪状,道:“是,再也不敢了。”
承宇拉着兰馨看向宁武泰,说道:“今日多亏了宁武泰,不然我都不知要等你到几时了。”
兰馨疑惑地看着两人,原来宁武泰竟是一路引着她来了这里。
宁武泰走上前,说道:“我也不是白领着她来的,兰馨答应了给我做头一份的点心,是你没吃过的。”说罢,还挑衅地冲承宇“哼”了一声。
承宇和兰馨相视一笑,宁武泰识趣地自己一个人逛着,和兰馨约好了酉时在福宴楼门口等她,一起回家。
承宇将头套和换下的衣服都递给了德文,牵着兰馨走在街上。
“嘭”一声,两人一齐抬头,正所谓两情相悦时。
此刻烟花不仅绽放在空中,更是绽放在了两人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