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我那么老大的一男二呢
此人是裴晟。
这个发现令唐鸢激动不已。
枉自己暗戳戳担心了这么久,我那么大一个男二他总算是掐点儿出场了!唐鸢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而自己也遵循原时间线见到了他,只不过方式没有原本那么梦幻。但既然所有的重点都会在重重意外之后回到正轨,那么他对自己的感情线是不是也……
唐鸢窃喜。
作为读者时,她有那么一丁点儿(并不是)的男二情节,对于这种用来供广大女性读者心疼、幻想、意难平,归属权属于大众的男性角色,必然是要符合绝大多数姑娘们的审美偏好的,她这种俗人尤其不例外。因此,当这俗人摇身一变成为作者时,便不由自主地将自己对男二的那一丁点儿偏爱注入作品,甚至隐隐有扶正之势。
比如裴晟。小说里对他的描述是:丰神俊朗,宛若天人之姿;长剑如虹,气如破竹之势。眉目多情不轻佻,举止风雅却有度,一身的少年意气。
很显然,对比方世爻,这个才像亲儿子。
唐鸢隐隐有些期待,不知自己与这位原书中人气力压男主的大帅哥之间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唐鸢依旧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凝眸垂眼,目光稳稳落在掌心那两个冰凉,泛着光泽的镂空雕花铃铛上,皱着眉头在思考着什么。
裴晟浪迹江湖数载,阅人无数,阅美女无数,眼下不知出于何故竟取得了安阳公主的信任,成为了她的座下之宾,自己怎样才能见到他,并像原著中一般令他一见钟情呢?
记得方世爻提起过,他曾跟随安阳赴过中秋夜宴,也就是说,裴晟同安阳公主走的很近,关系匪浅,而这次又跟随公主当街纵马——
原著中是没有这一段的。
他接近安阳是想做什么?
唐鸢理所当然地想到了谋反。
原书中,裴晟自幼被父亲灌输对邺国的仇恨,早已在潜移默化中继承了老父亲,也就是上一任若虚洞主的志向,以光大若虚洞,推翻邺国统治为己任。而安阳恰恰又是邺国长公主,是他接触到邺国皇室最直接的途径。
可唐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具体是哪儿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正冥思苦想间,她竟没有注意到那扇悄悄打开的房门。
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走进,步伐极轻,像只迅捷的猎豹,速度极快,但毫无声响。那人影正慢慢靠近床边,随即悄然抬起一只手,眼看就要抬手掀开那道层叠的纱帐——
唰!
“谁!”唐鸢猛然惊觉,眼疾手快,在前方大亮的瞬间一把拉拢帷幔,将手中的铃铛揣进了怀里,浑身肌肉霎时绷紧。
片刻过后,外面慢悠悠地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大白天的,王妃在里面做什么?”
是方世爻。
唐鸢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随即灵机一现,收起手的瞬间将外衣的带子挑开:“换衣服呢。”
外面果然没了声音。唐鸢将粘着尘土和血迹的外衣脱下,只着中衣掀帘而出,火红的身影自帷幔之后走了出来,她看了眼端坐在椅子上喝茶的方世爻,旋即一言不发,毫不理睬地转身去取衣服。
直到在柜子里摸索了半天,她才想起,自己的衣物都被一把烧少了个精光,刚定做的衣裳尚在路上,眼下这里没有可供自己换洗的衣服了。
她心中暗自懊恼。
方世爻:“找到了吗?”
他的语气了无情绪,似乎只是正常的询问。但在唐鸢耳中,他这四个字无异于是一句极度的嘲讽,笑她的手忙脚乱,笑她的心怀不轨。
她清楚自己已经穿帮了,索性坦白道:“没有。”
方世爻的声音很平静,听起来像是不清楚她的窘迫,也不急着戳穿她的瞎话。
“穿我的吧,”他柔声道,“别着凉,等下让丫鬟送些备用衣物过来。”
唐鸢:“哦。”
她又乖乖走回床边坐下了。
一阵窸窸窣窣声过后,一颗毛茸茸乱蓬蓬的脑子自纱幔之后探了出来。
唐鸢:“我今日在路上碰见安阳公主了。”
方世爻:“我知道。”
唐鸢心中升起一股熟悉的异样的感觉,那感觉就像是小孩同妈妈吵了一架,冷战中妈妈打开房门,冲你说了一句:出来吃饭。
陌生又熟悉,自然又别扭。
床边的人换了个思路又道:“安阳公主一直都是这么的……肆意妄为吗?”她原本想说的是无法无天,但考虑到她好歹也是个公主,话到嘴边一转,临时换了个不那么露骨的词儿。
方世爻不接茬了。
两人又是一阵无言。
唐鸢话一出口便意识到了自己是不是戳到了他的痛处,正想着该怎样找补,便听方世爻道:“一向如此。”
这下她更愧疚了。一向如此,便也有她的推波助澜。罪魁祸首的眼神不易察觉地闪烁了几下。
又过了片刻,见他没什么其他反应,唐鸢套话的心思又重新冒了出来。
既然裴晟现在跟安阳混在一起,那么自己接近他最直接的途径便是通过安阳。
她寻思片刻,道:“那她想去哪就能去哪吗?皇帝管不了她吗?”
方世爻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回答道:“陛下管不了。”
唐鸢:“哦。”
唐鸢:“那她一般都去什么地方啊?”
茶几前,方世爻端着杯子的手几不可见地一顿,然后默默放下了茶杯,特效慢镜头一般抬起头来看向了她,那幽幽的眼神直看得她毛骨悚然,汗毛倒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说出口的话也不自觉地磕磕绊绊了起来:“我……就是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方世爻道:“为何突然关心起了她?”
唐鸢神色坦然到透明:“好奇,纯粹是好奇。”
她也不知自己这干巴巴的解释方世爻会不会信,估计是不会。自己在他面前简直就是在裸奔,毫无隐私可言,就连说句谎话都能立刻被揭穿。
方世爻沉吟片刻,接着“唔”了一声:“青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