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同床共枕
是夜,唐鸢躺在方世爻的床上,眼睛瞪得像铜铃。
空荡荡的房间里阴风阵阵,冷气像是长了眼睛一般钻进四肢百骸,无孔不入。唐鸢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裹紧自己的小被子。
“怎么,冷?”方世爻隔着天堑遥遥关切。
“不冷不冷。”唐鸢头摇得像拨浪鼓,尽量避免同这位冷气来源产生过多接触。
“那便是怕?”
“不怕不怕,就是有点冷。”唐鸢将被子往上拽了拽。
方世爻:“……”
大床中央隔着宽宽的一段空荡,两人一人一边,各躺各的。
“别往外面靠了,你要掉下去了。”方世爻背对着唐鸢,料事如神。
唐鸢生生顿住自己的动作,堪堪卡在床沿,摇摇欲坠。
她觉得自己应当说些什么,来缓解此刻的尴尬。
想了又想,唐鸢堪堪开口:“为何要让我同你睡一起,不怕我半夜趁你睡着时,把你踹下床,或是捅你个透心凉?”
方世爻不以为意:“你不会。”
“这么相信我?”她十分意外,这抱腿计划进行得也太顺利了一点。
方世爻继续道:“你没这么傻,会用如此低劣的方法。”
唐鸢:“……”
没记错的话,上次她就用了这么低劣的方法。
唐鸢之前写文的时候,最喜欢在玻璃渣子里搁糖,觉得这种虐里找甜,吃一嘴血的感觉超带感。直到自己穿进来后,切身处地地感受了一番羊入虎口,才发现当时的剧情写的有多不合理。这哪是同床共枕啊?这分明是在磨砺她的心性。
可是以方世爻敏感多疑的性子,怎么会放任自己跟他躺在一起,还背对着自己。
“你跟我睡在一起,是想做戏给人看吗?”唐鸢想不出更好的理由,唯有这一点,可以合理解释他现在的诡异行为。
方世爻不回答。
“你是觉得府中有眼线,想要演戏演全套,故意表现出我们很恩爱的样子给别人看,对吗?”
房间空旷带回音,无人应答。
过了好一会儿,就当唐鸢以为他已经秒睡了时,方世爻的声音才低低的,缓缓地传来:“别想这么多,睡吧。”
唐鸢:“……”
唐鸢:我睡不着
次日清早,唐鸢顶着一对大大的黑眼圈起了床。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正四仰八叉地铺满了整张床,而身旁的位置空荡荡的,已经凉透了,方世爻不见了踪影。
唐鸢仰面朝上瘫倒在床上,呆滞着醒神,努力回想自己昨晚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比如磨牙放屁打呼,或者睡相不好侵犯了方世爻。
想不起来。
桌上留着简单的早餐,是那种一看便知是方世爻风格的简餐,她心不在焉,草草吃完便溜出门去寻香儿。
也许是错觉,短短的一路上,府中人打量她的眼神或好奇或兴奋,意味深长欲言又止,让她直发毛,总觉得她们似乎误会了什么,但想开口解释却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虽然唐鸢住的卧房已经一片狼藉,但好在耳房同主卧之间隔着一堵厚厚的墙,除了门口有些熏黑之外几乎无损,这使得香儿可以在那里继续住下去。
刚一进门,唐鸢便收获了熟悉的眼神。
“郡主,你昨晚同王爷,歇得挺晚吧。”
唐鸢呼吸急促。
香儿眼看着她白眼翻上天,半是吐槽半是辩解:“我歇的是挺晚,你们王爷可是早早就睡了。”
她了然一笑,不去同她争论,从桌上打开妆匣,替唐鸢细细遮盖脸上的倦容:“也是,这换了个环境吗,难免需要适应。”
“何止啊。”唐鸢夸张地瞪眼,“我旁边躺着的是谁?是方世爻啊,我能睡着才怪!”
香儿代入了一下,登时浑身一颤头皮发麻,怜爱地摸摸她的脸蛋。
唐鸢:“你还是同我一起搬过去吧,每天来来回回也不方便。”
香儿立马撅起嘴,满脸不开心:“我同长风说了,但他不同意,说王爷给您安排了好些丫鬟,用不着我搬过去。”
好些丫鬟?唐鸢回忆了一下他空荡荡的房间,别说丫鬟了,就连只蚊子都是公的。
倒是门口好像是多了好些个丫鬟,见自己出门便要跟上来,不过被她随手制止了。
原来这些人是方世爻安排的。
唐鸢容光焕发地出门去了。
刚一踏出房门,就见长风风尘仆仆赶来。
“啊”,像是有些意外唐鸢会出现在这儿,长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立马原地刹车站好立正稍息行礼道:“娘娘。”
唐鸢也是一愣,第一反应以为他是被派来找自己的,但他方才的表现显然是没料到自己会出现在这儿。
一股隐约作乱的坏心眼儿自她心底疯狂滋长。
“哟,”唐鸢眼一横,眼梢一挑,阴阳怪气的声音随之而来,“这不是长风吗,又来找我们香儿啊?”
经她每次的揶揄,八卦的男主角已经磨炼出了免疫,自动忽略她话中百转千回的套路,拨云见日直击重点:“回娘娘,属下奉王爷之命,来同香儿姑娘一起外出,替娘娘置办物品。”
“给我买东西,直接叫我不就好了,多此一举什么呀?”唐鸢一脸不信,连带着眉毛和声调都没降下来。
长风为难地抓抓头发,满腹顾虑:“这……”
唐鸢了然:“你等着,我这就去请示你们王爷。”
“哎,王爷他……”
红色的身影一溜烟儿跑远,剩下长风半句话卡在嗓子眼里:“他……他,在……”
唐鸢一路小跑着回到住处,“哐”的一声推开了房门,“殿下!我来找你商量……”
……
昏暗的房间里骤然照进一束光,香炉上袅袅升起的白烟旖旎又梦幻,纱帐堆叠的床榻边,方世爻正背对她而立,手中拿着白色中衣,闻声动作一顿,挺直的脖颈缓缓转过一个警示又克制的角度。
忘了敲门的唐鸢视线顺着面前光洁的裸背向上看去。
我完了。
只见裸背的主人缓缓转过身,两道鹰隼般锐利的视线骤然钉在了她的脑门儿上。唐鸢吞了下口水,顶着头顶两个灼出的窟窿,竟鬼使神差般地向前走了一步。
方世爻漆黑的长发随着胸膛的微微起伏垂落到胸前,长时间的束发使它们略微弯曲,恰好遮住了那两点春色。门口射进来的刺目的阳光落在他莹白的皮肤上,腹肌勾勒出浅浅的阴影衬得他毫无血色的躯体更加苍白,隐约透着股摄人的光泽。
唐鸢呼吸一窒,一时竟忘了自己到来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