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首领急急止住脚步,十余人都未骑马,若论脚程,谁也追不上骑着马的方世爻。
倒是这个小郡主看上去似乎更好对付一些。
“郡主,本座最后劝你一次,降还是不降?”首领目光阴鸷,冷冷看着唐鸢。
回答他的是呼啸而至的刀锋,挟着劈风斩浪之势,直取他的首级:“去你妈的!”
一众沙匪执刀上前,可无人比得上她的速度,首领堪堪举起鬼头大刀,那两柄双刃便劈头而下:“本座本不愿伤你,你不要敬酒不吃……”
铛!
兵刃相接,火光乍现,大刀重千钧,硬生生扛下了圆月的攻势。首领脸色骤变,脚下不稳,踉跄了一下,忍不住后撤一步,这一步给了唐鸢可乘之机,一刀格挡,一刀瞬时下劈,即便首领及时躲避,也还是在肩膀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劲敌!
唐鸢目光燈燈,两柄杀伐之器一前一后横于身侧,面上毫无惧色。
试探结束。首领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右肩之上,一道蜿蜒的血痕正越洇越大。他缓缓抬起头,目露凶光:“吃罚酒!”
周围寒光暴现。
“啰嗦。”
唐鸢刀芒一转,直冲着首领而去,还未近身,一侧便斜刺出一赤膊沙匪,面前刀光一闪,迎面听得破空之声。
圆月弯刀稳稳格住长刀,雪芒一闪,“啪”地一声,钢刀竟被生生斩成两段。
那沙匪还未反应过来,便觉颈上一凉,那玉面阎罗已从他身上掠过。
断刀,斩杀,不过瞬息之间。
这下,不止首领一人,其余沙匪也纷纷变了脸色。
首领面黑如铁:“一起上!”
四下刀光逼人,朔风席卷荒野,沙砾纷飞碰撞,空气中弥散开了血腥之气。
圆月寒煞逼人,映出了挥刀袭来的身影,唐鸢杀意暴起,飞身疾旋,刀锋撞击之声不断响起,一时血光飞闪,刀剑没入血肉之声遽然刺耳,竟无人近得了她的身。
唐鸢同沙匪缠斗着,目光却死死盯着不远处举刀观战的人。
首领将臼齿咬碎,血红的眼睛紧盯着包围圈内的人:“给我一起上!咬死她!”
唐鸢仰面下腰,数把刀锋贴着她的鼻尖划过,她未接着起身,圆月在双手中打了个转,紧接着横刀侧劈,“噗嗤噗嗤”几声划过了身旁沙匪的肚皮,伴随着男人的惨叫声,雪亮的刀尖在地面上一点,火红的身影腾转而起,落地时溅起一片灰尘漫天。
不给她喘息之机,四面八方的身影骤然间一跃而起,数道兵刃接连落下。
唐鸢的身手看不出章法,一招一式近乎于发自本能,更像是在战场上用鲜血淬炼出向一把利刃,没有任何花架子,凶狠异常,招招式式都直逼人的死穴。
她俯首避开锋芒,同时一脚踢起地上的尸首,将紧紧纠缠的沙匪逼退几寸,刀光横扫,血珠随着的刀刃的挥动飞溅在了空中,细密地落进了泥土里。
十几个沙匪,死伤已过半。
唐鸢一天未曾进食,体力已经开始有些不支,她不动声色地调整着呼吸,不让自己露出丝毫的破绽。
谁也没有先出手。
狂风呼啸声,草木零落声,粗重的喘息声。
荒山戈壁间,众人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讲引起一场血腥攻伐。
首领沉住气,鬼头刀在手中细密地颤抖,他的一双鬼眼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浑身浴血的少女,狂风卷席着长发,凛然杀气自那双幽深森寒的眸中溢出,黑得发红。
他在等,等更多沙匪赶来,倒是,擒下平宁郡主只是时间问题。
唐鸢心知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方才首领放出的信号,已经让其余围山的沙匪向这边赶来,此刻,他只需站在那里等待,等这帮缠人的豺狗拖延住自己,将她的力气耗尽即可。
可她依旧不能心急,一旦心急,就会露出破绽。
这一帮匪徒已是难缠至极,若剩余人马再赶来,她必死无疑。
那个跑去搬救兵的人怎么还没有回来?
唐鸢面色沉着,双唇抿成了一条殷红的线。
若他再不来,自己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她有一瞬地焦躁,但这刹那的焦躁转瞬即逝。她是匍匐在雪原中的豹,对待猎物向来有耐性,即便身处绝境,也不会放出丝毫的声息。
同样,雪豹一旦盯上了猎物,便也会迅速出击,咬断他们的喉咙。
漠北的风沙极像蜇人的蜂,钉在皮肤上生生的疼。唐鸢坚毅的面容闪过一瞬间的狠厉,下一秒,只见她身形突闪,人已遽然跃起,圆月的锋芒猝不及防地闪向距她最近的一个沙匪,这人大骇,举刀格挡,可普通的兵刃哪里是圆月弯刀的对手。
喀啦一声。
唐鸢纤瘦的身形中暴出巨大的力量,那钢刀只来得及抬起,便立刻被砍豁了口,寒芒不停,顺着他的左侧锁骨一路划到右腹,霎时间鲜血喷涌,这人眼球暴凸,自口中呛出一口浓血,淋了唐鸢满头。
豁口打开,她向着那个站在包围圈之外的身影扑去,那小山一般的身躯岿然不动,举刀相迎。
“去死吧!”唐鸢一跃而起,自上而下,劈手砍向他的头颅。
首领横刀挡下,双臂一沉,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可体型与力量上的差异到底是巨大,他猛的向上一抬,唐鸢霎时被掀飞,翻身堪堪落地,身形未稳,脚下踉跄了几步。
一击不成,先机已逝,唯有硬碰硬。
身后剩下的沙匪向这边包围而来,她不发一言,俯身挺进,压低了重心紧贴首领四周,专攻下三路,两柄弯刀翻飞,看得人眼花缭乱。
首领身形重,自是不如唐鸢迅捷,但他于闪避中却窥见了她的疲态。
他一侧袭风,侧身避开,鬼头刀挡于身侧,铛铛地阻隔那些密集的攻势。
两人距离太近,沙匪们不敢上前,恐失手误伤人,唐鸢又是一记重击,两人的刀锋再次撞击在一起。
他已经听出了唐鸢凌乱的呼吸。
在他身后,隐隐传来奔马呼啸与粗鲁的号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