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古代言情 邪王娇宠,王妃有剧本

第一百六十五章

  方世爻头上汗涔涔的,咸湿的汗水顺着额角低落,汇聚在下巴上。他小心地偏过头,不让汗水滴到伤口上。

  这一处伤口于他而言并非大碍,可当全身上下大小伤遍布时,饶是再强壮的人,也会被抽干了力气。

  他哆嗦着手指将衣服穿好,然后轰然倒在了榻上。

  “呼……”万事已定,他终于可以好好歇一会儿了。

  也不知自己有无内伤,自他坠崖至今已过去两日有余,因时间紧迫,也未曾去好好瞧一瞧大夫,如今这幅病弱模样倒使人有些瞧不上了。

  他回想起唐鸢看自己的眼神,不曾有恶意,可也半点欣赏都无。

  同自己那日带人去救她时,她从沙匪首领的刀下脱身后转身看向自己的那眼,内容截然不同。

  他忽然就有些羡慕方宁这个人了。隐在铁面之下,便能够无所顾忌地释放自己的本来面貌,比自己如今这样,遮遮掩掩地做一个藏拙的窝囊王爷要轻快得多。

  他抬手欲解下头上的发冠,却忽然听到风动,紧接着外面就穿来侍卫严正的声音:“殿下舟车劳顿,已经歇下了,您请回吧。”

  方世爻一下翻身坐了起来,身体对着桌子上的铜镜撇了一眼,除了神色有些恹恹以外,倒是没瞧出什么受了伤的痕迹。

  方才那堆换下的纱布也藏得利索,他嗅了嗅指尖,那股淡淡的药味儿还未散去。

  方世爻皱起眉,搓了下手指,便听外面传来一道不耐的声音:“我就是去给你们宁王殿下送点儿东西,放下就走,立刻走,马上走!”

  “郡主不要为难小的了,这是殿下的命令,谁也不许进。”侍卫叫她缠怕了,连声音都急躁了起来。

  方世爻一指挑帘,正看到唐鸢抱着个盒子在同侍卫周旋,脸上难掩气闷,一见方世爻出现在了门口,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一般冲着他乱叫:“你看吧你看吧,我就说这个时候他还睡不着吧!”

  “小的办事不力,惊扰殿下了,还望殿下赎罪。”那两个侍卫嘴里道着歉,脸上确实一副如蒙大赦的模样。

  “诶诶诶,”唐鸢伸手否认,“我明明是听见帐子里有动静才来的,怎么能说是我打扰他了呢?你们话可不能乱讲啊……”

  “知道了。”方世爻及时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再任由着她胡闹下去,怕是整个营地都要知晓她被自己拒之门外了。他冲两个守卫点点头,对着唐鸢说道:“进来吧。”

  唐鸢抱着盒子跟随方世爻进入帐中,临进门还不忘冲那两个恪尽职守的守卫绽了个极尽妍丽的笑容,然后昂首阔步,像是进自家家门一般走了一去,十分不见外地一屁股坐在了他刚刚坐过的椅子上。

  方世爻只得坐在榻上,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强打起精神问道:“这么晚了,郡主来找本王所为何事?”

  唐鸢实在是宾至如归,双肘毫不扭捏地撑在膝盖上,将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

  她眉骨高,自下而上看人时,有种眉压眼的压迫感,气势逼人。

  两道锐利视线宛若两柄长剑一般将他穿透,方世爻面色平和,内心里却掀起了波澜。他呼吸微乱,喉头上下一滚,尽力掩饰着自己此刻的虚弱。

  唐鸢打量了片刻,露出恍然又确定的神色,将那木盒子往桌上一搁,下巴朝他一指:“喏,这是些调理身体,补气血的药,我用不着,便送过来给殿下用。”

  他呼吸一滞,微微拧起眉毛,试探着问道:“郡主送予本王这些药做什么?”

  哪料唐鸢毫不掩饰,直说道:“你不是有伤在身吗?送给你补补身体啊。”

  她又像往日一般忘了礼数,但方世爻也不在意这些。见他脸色有些奇怪,唐鸢犹疑道:“你……不是受伤了吗?我见你一整天体虚乏力,脸和嘴唇都没什么血色,行动还有些虚浮,体弱也不应该弱成这样吧……”

  唐鸢挠了挠头,视线落在那个盒子上:“我还以为你是在来的路上受了什么伤,那既然没受伤的话,这些药就……”

  “放在这儿吧。”方世爻不置可否,他此刻确实需要这些药物,见唐鸢没做过多的怀疑,那便留下。

  “谢过郡主的好意,还有什么事吗?”

  唐鸢倏地起身走向他,方世爻下意识地将残留着药味的手向身后藏去,这个细微的动作落在了唐鸢的眼底,她瞳孔一缩。

  原来是伤到了这只手吗?

  既然他不愿多提,那唐鸢也不便过问,正身站在原地,看向他道:“今晚我对你说的话,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只是一时有些气不过……”

  “我不在意,”方世爻说道。唐鸢一惊,睁着浑圆的眼睛看向他,听他说道,“你说得没错,而本王也没有反驳你的理由。”

  “本王知道,在你心里本王就是个养尊处优,不知人间疾苦的瓷娃娃,因此你对本王有成见实属自然,本王并未放在心上。”

  听他这样说,倒显得唐鸢有些小家子气了,她有些愕然,尴尬地移开目光,支吾道:“也不是,我其实……”

  “郡主不必感到局促,”他忍着疲累,露出一个苍白而短粗的笑容,对她道:“本王既然来此,便做好了面对真正战场的准备,并且,我本非闲王,并不是那金枝玉叶的瓷人儿。”

  唐鸢心感意外,面对他的坦然与心胸,她不免觉得自己之前的种种猜忌与漠视实在太过幼稚,像是小孩子闹别扭一般上不了台面,脸上一时有些挂不住。

  “所以,郡主大可打消疑虑,对本王的担忧也好,亦或是今晚对朝廷的不忿也罢,本王心中自有数。”

  话全都叫他说完了,唐鸢呆呆站在原地,难得有些手足无措,原本一肚子想说的话,这下无从倾吐,憋得难受。

  “郡主还有事吗?”眼前这个男人又温声问道。

  “没……没有了……”

  “那郡主请回吧。”

  唐鸢咋咋呼呼地来,浑浑噩噩地走了。

  方世爻松下一口气,仰面躺倒,以手覆面,末了喃喃一句:“终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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