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古代言情 邪王娇宠,王妃有剧本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大树

  方世爻不知何时竟已站在了那里,也不知站了多久,看了多久。

  唐鸢拉了拉衣摆,将蛐蛐放了回去,抬起头来,看着他轻笑道:“你来啦。”

  方世爻身上还笼着寒气,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她,叫那莞尔笑颜晃了眼:“嗯,我回来了。”

  唐鸢想起身,但在地上蹲了良久,把腿蹲麻了,踉跄了一下,随即扶住床边稳了身形。方世爻见状想上前去扶她,却见她一抬手,止住了他的动作。

  “没事儿,”唐鸢说道,“只是腿麻了。”

  方世爻不再作声,视线下移,看到了她手上提着的刀,眼梢一跳。

  唐鸢见状,语气平和地说道:“天冷了,想起还带过来了些东西,便过来看看,想着有什么能带出去的,平日里看着也是个慰藉。”

  她举起那刀,横陈在身前,掂量了掂量,说:“这刀好久没使过了,怕是会手生。”

  方世爻静静看着她,也看着那刀,听她继续说道:“只是这京中狭小,想使也使不开,怕是以后再没有用武之地了。”

  他见过唐鸢使这刀,见过两次。一次是她在大漠之上斗沙匪,一次她是骑在马背上赴战场。那时的唐鸢与现在大不同,起码当时她的眼中全是豪情,并无半点此刻的惆怅和眷恋。

  方世爻心有不忍,上前去握住她执刀的手,说:“想家了?”

  “倒也没有,”唐鸢反握住他的手,“就是今日来不知怎么了,脑子里乱乱的,总想起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

  方世爻垂下眼,不知她口中的“乱七八糟”是指何事,但想起崔盛同他说的那些话,他的脑子里也乱七八糟了起来。

  “许是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没休息好。”他牵着唐鸢往外走,“这段日子,还是好好歇一歇吧。”

  唐鸢动了动脖颈:“不碍事。”说完像是打算摆弄那刀,将手不动声色地从方世爻手里抽了出来。

  自始至终,方世爻都静静看着,淡淡应着,未做其他反应,面上与往日无二,心里却多了一份深沉。崔盛说,自己一年之前曾见唐鸢同那群指使他的人在一处,可一年之前,她分明一直都在漠北。

  那她究竟是何人,又有何目的?

  可面前的这个“唐鸢”又着实没有破绽,一直在尽心尽力地帮着自己办案,他能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心意,不会有假。

  方世爻想起了洛川河边,她奋不顾身地跳进水中,将自己救上岸。

  与另一段藏在他记忆深处的经历重叠。一张同样的脸,同样的红衣如火,在腰间绑紧了绳子,纵身跃入了水中,朝着自己而来。

  她与四年前的变化极大。方世爻沉默不语,不知是何种原因造成了她如今的变化,她经历了什么,遭遇了什么,他一概不知。

  千言万语堵在嗓子里,他终于说道:“走吧,去吃饭。”

  ***

  入了冬,外面是一天冷得一天,许是受了方世爻的影响,唐鸢也怕冷了起来,整日里恹恹的,除了窝在床上便是待在矮榻上,不愿意多动弹。

  方世爻一直很忙,早出晚归,偶尔会提早回来陪她看看书,拉她出去练练功,见她越来越颓散,便找人监督她每日晨昏定省,这个人一般是香儿,换做别人也治不住唐鸢。

  冬日里难寻着新鲜的果蔬,唐鸢爱吃肉,不爱吃素菜,但却尤其喜食瓜果,于是家里每日都备着新鲜的果盘,供她解馋。

  “让你饭前少吃些东西,总是不听,”方世爻强硬地拿过她的碗,给她夹了满满当当的饭食,“正餐吃的少,到了夜里就嚷着饿。”

  唐鸢如今饭前爱吃点心的毛病叫他硬是改了过来,却换成了水果,每每餐前吃个水饱,依旧是不怎么吃饭。

  “我这不寻思着吃点儿梅子开开胃吗,哪成想这么垫肚子,”唐鸢伸手接过堆成小山的碗,看着上面绿油油的青菜垮了脸,“我能不能……”

  “不能,”方世爻言简意赅,“吃掉。”

  唐鸢撅着嘴把菜叶子送进口中,吧唧吧唧嚼得生龙活虎。

  桌上唯一一盘糖醋肉叫她盯得紧紧的,但方世爻半点也没有要下筷的迹象,反倒显得她自己有些滑稽。

  “你知这季节的鲜蔬有多珍贵吗?”方世爻凉嗖嗖地撇着她,伸出筷子点了点面前的炒竹笋,“这一盘,”又点点唐鸢直勾勾盯着的糖醋肉,“比这一盘,要贵出一倍。”

  “那既然如此,不如我以后顿顿吃肉,也好给你省下些花销。”唐鸢又顺杆爬,这段日子她嘴里的浑话叫方世爻领略了个七七八八,已经从最开始的震惊不解过渡到了如今的波澜不惊。

  他说道:“不可。”

  终于吃完了碗里的青菜,她将筷子伸向了觊觎已久的糖醋肉。方世爻洗食素,这一点让她这个肉食动物很不解。

  一顿饭吃得兵荒马乱,唐鸢坐在桌边等人收拾了碗盘,伸手揩去嘴角的酱渍,抬起屁股去翻找方世爻的书。

  “听说崔盛自|尽了?”她随意问到,手底下的动作不停,好像真的只是忽然想起来,然后随口一提。

  “嗯,摔碎了碗,用瓷片割了脉。”方世爻也不避讳,但点到即止。

  “啧啧,下手真狠。”唐鸢摇摇头,终于找到了自己想看的书,一下儿抽出来,没再深究下去。

  自打她那日在皇城司失控以后,两人就没再一起谈论过案情。方世爻不提,唐鸢心里有了疙瘩,也不再像是从前那般去埋怨他对自己隐瞒,有意避嫌。两人心照不宣,日子过得平淡温馨。

  她不言,方世爻也不语。崔盛在刑部自尽的消息传得很快,关于他的死也是众说纷纭,但他是不是自|尽对方世爻而言已经没有所谓了,因为在崔盛离开皇城司的那一日,就已经将他知道的事尽数交代给了方世爻。

  他最近在忙的正是这件事。权臣世家在朝中盘桓扎根了近百年,早已树大根深,想要拔除非一夕之功。而崔家,就是他们抽丝剥茧的那个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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