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擒贼
“可以!”咚的一声,酒杯重重搁在了桌子上,唐鸢一手一个阻隔了两人嗞啦碰撞的视线,直勾勾地冲裴晟递出了自己的诚意——的眼神,“我需要你的帮助。”
居然同意了?两人双双愣住。
她的反应谁都没有想到,即便是裴晟本人也是一愣,一副意料之外的模样,不过仅仅是一瞬,便恢复了欣喜之态,露出了一个明媚爽朗的笑容,眼里像是揉进了碎星一般亮了起来。倒是长风一脸的难以置信,越过她的手掌,用目光发射自己的不解以及劝阻。
无果。
两个神采奕奕的人在桌边毫不顾忌地商讨着计划,长风则脸色铁青地守在窗边,寂寞如雪,目光如炬,不放过街上走过的每一个身影。他不明白唐鸢为何对一个仅仅只有两面之缘的男人如此信任,甚至于把自己派来望风,而他们两个却在那里认真严肃地讨论起了计策。
他对这个不速之客有种发乎本能的排斥,仿佛潜意识里就已经将他当作了敌人——尽管他的模样清隽俊秀,说话做事彬彬有礼,但这股令人如沐春风之态却让他本能地感到不舒服。
显然他并不知道,这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感觉的来源,叫做人物设定。
身后的二人以酒做笔,在上着釉的方桌上写写画画,眨眼间桌面已遍布水渍。裴晟刚从怀里掏出手帕,就见唐鸢长臂一扬,火红的衣袖转瞬间便从桌上一掠而过,腕上一物碰撞桌面发出了清脆的叮当声响。
裴晟眼睛一眯,还未看清那是何物,就见桌面上干干净净,已无一丝酒水,不由地哑然失笑,无奈地摇摇头,默默将手帕重新揣入了怀中。
“看,我将他引到这儿,然后你在这儿……”
唐鸢低着头,一只脚随意踩在方才坐着的凳子上,胳膊肘架在膝头,一副大大咧咧,无所顾忌的模样,涂着红蔻丹的修长手指正蘸着酒液在桌子上涂涂画画,高高束起的头发上,一绺青丝缠着红金相间的细绳垂到了脸侧,随着她起伏的动作一晃一晃,纤长浓密的睫毛下是专注的眼神。
裴晟手指微动,俊朗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了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笑意。
一炷香后。
唐鸢带着长风出了门,像是无事发生一般,顷刻间便融入了人流,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娘娘,属下还是觉得有些不妥,那个裴公子的底细咱们毫不知晓,如此轻信一个来路不明之人,恐生事端啊。”长风不放弃任何一个劝唐鸢远离裴晟的机会,一边跟着向前走,一边苦口婆心,“万一他有什么目的,此举无异于引狼入室啊娘娘!”
唐鸢充耳不闻,貌似新奇地左瞧右看,脚步却向着自己心中的方向一步步走去:“光凭你我二人,绝无法抓住他,裴晟正是个合适的帮手。”
长风不甘心地“唉”了声。
“再说了,就你这腿脚,到时候拖累了我可怎么办?”
他一噎,又想开口,半晌过后却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讷讷地出了声,道:“属下会配合娘娘的。”
“好。”唐鸢脚下一转,速度不变,向着一处看似热闹,人迹却略罕的地方走去:“待会儿你跟着我,表现地自然一点,不要露出破绽,但得时刻提防着身后……”
欻欻!
布料摩擦墙壁的声音传来,动静极小,但还是被两人敏锐地捕捉到,长风霍然向唐鸢使了个眼色,被后者用目光制止。
“稳住,继续走。”
随着两人越走越远,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少,似乎是离开了闹市区,进入了百姓们的居民区。
唐鸢依旧有说有笑,时不时还跳一下,俨然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长风配合着她的表演,毕恭毕敬地跟在她身侧半步之后的位置,路边偶尔经过身着粗布麻衣,百姓打扮的路人,间或侧目打量了打量这两个衣着与这里格格不入的人,神色怪异,像是奇怪这种贵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吧嗒,吧嗒。
“来了。”唐鸢天真的表情配上此刻的话语,显得分外诡异:“越来越近了。”
长风屏息以待,自始至终搭在剑柄上的手不动声色地微微收紧。
“别慌。”唐鸢又道:“轮不到我们出手。”
方才在酒楼,她认真思考过,为何自己与长风一路走来都没能识破来人的踪迹,要么此人身手不凡,以至于他们二人无法不动声色地将其悄然擒获;要么就是她最不愿发生的情况——来者是个NPC。无论是哪种情况,单靠他们二人去擒拿都不是最佳选择。因此她才会顺坡下驴答应裴晟的客套话,一是多个人多重保障,二是若来人真的是NPC,而自己又看不到,那不如就让裴晟做她临时的眼睛,去一睹他的真容。
沙沙,沙沙。
。
两人继续向前走,路旁已没有多少百姓往来,就连房屋也稀疏了不少,似乎是在向城郊方向走去。周围的人家户户大门紧闭,像是预料到了此刻门外的风雨欲来。
长风脸上的疑惑越来越浓,眉毛不由自主地皱起,末了像是想起什么,又倏地松开,不自然地扭过头。
“……”唐鸢注意到了他的局促,几不可察得摇摇头,从牙缝中细细飘出一句话:“你这演技不行,还得跟你家王爷多学习学习。”
四周是他们一个沉重一个轻快的步伐,长风略有些局促,但在唐鸢长期的揶揄下已经练成了免疫系统,脸只红了两秒便恢复如常——也不是如常,而是比方才更白了!
因为身后的声音消失了。
咕咚。他咽了下口水,不由自主地看向一旁云淡风轻的唐鸢。
怎么回事,难道被察觉了?
可唐鸢半点反应都没有,像是没发现身后的动静没有了,继续七扭八拐地在巷子里兜圈。
“娘……娘娘?”
唐鸢停下脚步,站在一堵墙之前。
两人此刻正身处一条小巷的尽头。
“到了。”
长风:?什么到了,到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