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亲近之人相隔一段时间后相遇,便不再感同身受。她与相柳的状态亦如此,仿佛隔着两个世界,多了份奇怪的羁绊。
在首饰盒中挑选许久,才选出这青鸟头饰,与那些繁复首饰比算是较简单之物。倒是自己给自己佩戴才是一麻烦事儿。
在自己简单盘起的青丝上方,比对好一会儿,都觉着不对劲。难不成搁这儿自己已经遗忘了配饰所需?
头饰被她拿下来,又仔细翻看一番,就像最初的她翻看那把佩剑一样,充满迷茫。
自己如何佩戴,感觉都不太对。
“小…姐,可有更…换完!”端着水的相柳站在屋门口,静候着里面的回答,她的结巴还是难以抑制。
给她家小姐更衣,梳洗,本就是她的职责。
“更衣倒是好了,相柳你快来。”
看来她迫不得已得让相柳来帮此忙,毕竟她总是找不到感觉。
听见声音,相柳走进去将端着的水盆放在支架上,看来她家小姐并未忘记让她来帮忙啊。
“小姐,需…要相柳做什…么事?”
“快帮我重新摆弄一下发饰,我…手生……”
最后一句都不知自己是怎么说出的,之前娘可是教过的,是与两个八尺男儿相处太久而忘了吗?
“好!”
相柳高兴的在裙边擦擦自己的手,赶忙越过纱幔去给她家小姐摆弄发饰。
盘起的青丝被她重新放下,又重新被盘起,只不过更加稳固些,且盘起的形状大为不同。
任吉羽只是简单的束起发丝盘着,而相柳则是放下几缕发丝披在脑后,并将处于上方的发丝编束起,随后盘起。从后方看,那便是一很规则的形状。
而后相柳拿起那青鸟头饰,小心翼翼的给她家小姐戴上。透过铜镜,任吉羽能看见她那张认真的面孔,以及那份小心翼翼,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相柳所盘之发,确实与这头饰相映衬。
“好了小姐,快…来洗漱吧。”
相柳侧过身礼让她家小姐,任吉羽静静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又是一种既熟悉又陌生之感。
这几月来首次穿上大袖的她取出带回来的手环,缓缓的戴上自己的手。那上面的玉片打消她所生之感,归家后便做回任吉羽吧……
丁蓝想必还在宫中,倒也是奇怪,若是为皇上选秀,不该早有定论了吗?为何如此久还没动静。
任吉羽对着相柳一笑,随后走至水盆支架那处,拿起里面放着的面帕,先是缓缓的擦拭着自己的面部,而后才擦拭自己的手部。
她仍是不习惯往脸上涂抹胭脂粉末。
“相柳你看我可有何处还不妥?”
“小姐方才是一谦…谦君子,现在就是…闺中之秀。”
相柳从心底承认,方才她家小姐那副装扮确实是俊俏模样,难免让人得以心动。
可无奈她家小姐毕竟是小姐,终是得回到女儿身。
这相柳夸起人来,倒也是文邹邹的。任吉羽笑看着面前的相柳,这姑娘还真是实在。
“那行,我便先去同爹娘用早膳。”说完,任吉羽看着她摆摆手,往屋外走去。
她不愁相柳的饭食,曾经她知侍女的饭食偶尔会分得不均,但是自己又无权干涉,于是便养成了用完饭食都会带些回自己小院的习惯。
以前的她便知若是干涉这些事,对相柳没有任何好处。毕竟总有她看不见的地方。
突然穿上大袖与马裙的她免不了磕磕绊绊,一路上是提着裙边走着。
“哎!”
看见前方站着的侍女,任吉羽松口气,可算走到了。她松开裙边,按着她娘曾教她的礼仪缓缓的往前走着。
那些侍女眼角出现一浅紫色身影,侍女在府内并不能自主穿自己的衣物,且紫色一类是她们低层不可穿的。
好奇心作祟,几位端正着站在门口的侍女瞟向那浅紫色身影。
这是……小姐?
那身影已然走近,这几位侍女低下头,不确定的看着那浅紫色裙角走过。
“小女在此见过爹,娘。”
“快…快来坐下。”
她娘丁依云满眼慈爱之意,向她轻扬了扬手。方才任离已来告知她女儿归来一事,就待着她的女儿前来用早膳。
在周围的侍女们不免交头接耳,小姐突然回来了……居然真是小姐!
顺着她娘所坐之位,任吉羽走至她二娘身旁坐下。她二娘一脸不可思议的盯了突然回来的这人。
“人已来齐即可。”
一语而下,那怪异的气氛便有所缓解,她二娘那表情实在是不可言喻。
用完早膳,任吉羽便随着她娘去到华罗亭。花园中不再那般色彩鲜丽,看来多数花枝都经不住那寒风的侵袭。只有那腊梅立于那处,含苞待放。
而不知为何,方才她二娘给她的感觉多了几分嚣张。就这几月,这二娘就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
回来的任吉羽有着不少疑惑。
“娘,这几月可还好?府中可有何大事发生?”
两人在华罗亭坐下,她娘吩咐部分侍女去取来糕点一类,并遣离剩下的侍女。她娘此时的表情不知是开心的笑还是苦笑。
似乎料到她的女儿归来会问许多问题一般,她娘并未有多大的反应。
“府中并未出什么大事,若是非要说来,怕只有你二娘怀有子嗣一事算大事罢了。”
当时听见消息的丁依云又怎会不吃惊,这任离又何时去光顾过这偏房?她当时不免存着疑惑,当见着任离一副平常模样,丁依云便相信这是真事。
这偏房之人,在这几月也是越发放肆,几次从丁依云的手中调走侍女,可无奈不得气她,只得笑脸相迎。
有了子嗣?任吉羽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当时她爹迎娶这偏房进门时,是那般不乐意,基本没怎么给过好脸色。
可如今又是从何处来的子嗣?
“先不得惹你二娘,待诞下之时,便可查知真假。”
见任吉羽脸部表情有些不可思议,丁依云一手挽住自己大袖,一手抚上任吉羽的手,平静的说着。
她知任吉羽的性子,怕她稳不住自己,前去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