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障虽已撤去,可他们二人之间还隔着一种无形的隔阂。或许是身份差异,又或许是被欺瞒后的不信任。
两人之间的气氛没有身为乞丐时那般轻松。高正杰在沉思着,没有嬉笑之感,或许他只是在尽力消化此事。
“由于我是奉命出行,所以在还未调查清楚前不能透露自己身份。欺瞒你们一事,也是实属无奈。”
撤去屏障后,一套桌椅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孙星洗方才便坐于那处。此时的孙星洗说着再次坐下,同时示意高正杰坐下来。
高正杰听着他的话,仔细思虑了一番,而后同孙星洗坐下。他不是愚钝之人,有些情况既然迫不得已,便不再适合深究。
“此事既然在之前你不好提,那你在之后怎不早些说?”这质问也是孙星洗能料到的,既然已选择告知他真相,便得接受此类现实。
还未等到他说话,高正杰便接着那话说着:“那般我与临兰就直接同你走了!你是奉命行事,又怎遭得起如此耽搁!”
没来得及开口回答他的孙星洗听见后面这话,看向桌对面这人的眼中尽是不可思议,随之立马明白一笑。高正杰也是同他一笑。
看来是他将高正杰想得略有些小气,那几日深入相处,至少能让他多少查知高正杰不是小气之人。
“是乞丐小弟忽略了此事,那正杰兄回去收拾包袱吧!星洗在这儿候着。”
笑过后,两人之间的气氛便不再那般僵硬,高正杰点点头起身往外走去,如此他便能带着临兰去到好的地方了。
孙星洗也不是非得让他签订卖身契,只是带人回去,就必须给一个身份才可在府中,乃至宫中生活下去。
这个办法便让高正杰如实的签订了卖身契,二人之间的利弊性也就不复存在。
一日时辰,高正杰同高临兰五更便走至客栈处,客栈中除了轮值的侍卫,基本都还在睡眠中。
入睡前,赵仲立便吩咐过轮值的侍卫,注意安排他们二人的到来后的歇脚。
大致一两个时辰,客栈中的侍卫便都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今日的他们已处理完所有事物,也已到达启程回京的时间限制。
站在孙星洗府门口的高正杰有些惊讶的看着街道的繁华,以及这并不怎么辉煌的大门。
他惊讶这大门并不似他想的那般金碧辉煌。而一直蒙着白布的高临兰被他搀扶着。不知面前之景,只能听闻远处繁华。
“正杰兄,你的木匠活很好,从此你便在府中从事木匠事,管事会给你安排住宿。”说着,便手偏向身旁的管事,示意高正杰此人身份为何。
孙星洗的这句话似乎是说给高正杰听,又似乎是在说给府中管事听。
“至于临兰姑娘缝缝补补一类应可还行,管事同样安排妥当。”站在高正杰背后有些兢兢战战的高临兰一下入了孙星洗的眼,而后吩咐完的他侧身向管事吩咐两句,便甩袖进了正堂。
不知怎么回事,本无多少交集,可这几日他的脑中竟全是那位兢兢战战的姑娘。
一日孙星洗回来甚晚,府中之人皆必须清醒的候着这位主子的归来,方能入睡。
待孙星洗将身上之物置下,府中尽数已然入睡。近几日,他接连收到各地郡县不同阶层的反应。
家族被屠杀一事不是只发生在邳伦县的扶府。有能力的皇子依次被派遣去调查此事底细,其中包括孙伽哙与孙伏渊。
没有什么头绪的他走至亭中,命身旁侍女取来佳酿,配上酥脆花生米与盐水毛豆。饮酒这两个菜可不能少。
遣离身边的侍女后,孙星洗便大口大口的饮起酒来。那般豪爽的模样与他平常差异甚大。
拿起酒杯,孙星洗走出亭子,站在亭外看着犹如黑宝石般的头顶苍穹。这院中总是少些生气,除了月光的投影,仿佛便没了别的生灵。
一声不易察觉的闷响在他背后响起,喝酒后反而有些警惕的他转身看向小院长廊处,那里有一处裙角。
又不知是何侍女躲在那处偷看自己!孙星洗已经习惯了这些年被不少侍女偷看饮酒的情景。
笑了笑的孙星洗熟视无睹的转身走回亭中,拿起花生米丢进自己嘴中。可眼光还是有些控制不住往那裙角看去。
“这么晚了,做为侍女不去休息吗?”
那留有裙角之人还躲在那处,没有回避的意思,也没有回应的意思。孙星洗无奈的叹了口气,兴许是新来的侍女不懂规矩。
“你人躲着,可你裙角没躲进去,出来吧。”
这句话一出,那裙角之上伸出一双手一丝慌乱的动了动,拉回她的裙角。
应是感觉到周围的寂静,那人慢慢的从那处走了出来,步伐看起来有些犹豫的在试探。
两手扶在墙面的她慢慢的往前走着。
一袭干净的灰白色衣服出现在孙星洗的视野中。那是没有戴白布遮眼的高临兰!
“小女…我寻不着路了,误打误撞走至此处,听闻有动静便躲了起来!并没有想打扰殿下清静。”高临兰小心翼翼的回答着,声音还有些颤抖。
这么久在府中与他们相处,她已经弄明白当时那位乞丐的身份,原来他是当今朝中的大皇子。
本是小酌,月色之下,没戴白布遮眼的高临兰面庞全然映在孙星洗的眼中,那月色投下的阴影恰巧的衬托了她柔和的面部。
“原来是小妹,何必那么紧张,又不是生人。”
孙星洗看清来人,笑着将头上的玄色发带扯下,手随便整理两下,任由那青丝披在肩头。
他手握发带一头,走过去将发带另一头递至高临兰的面前。毕竟是个害羞的未出嫁的女孩子,还是隔些距离为好。
“手拿起来,握住发带跟我走,陪我去静静坐会儿。”
高临兰有些犹豫的将手臂慢慢抬起,她不知这样妥不妥。
最终高临兰还是握住那发带跟着走至亭中坐下,许是这处环境陌生,她缓缓的拿手触摸着面前的石桌。
眼有疾的她要确定面前之物是什么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