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夜便是孙伽哙一人在屋中,任由她待在棚内。或许他们也没想到如此一事,竟这般折腾。
实在一人无聊得不行,孙伽哙干脆用手撑着木桌小憩。
却不知进来一人在他身旁轻轻坐下。
事忙得让她已许多未这般仔细看他。想来上次还是中毒之时看得仔细。
不知觉间她手缓缓的伸了过去。
手还未伸过去,便被那人手压下,吓得她想抽出来却挣脱不开。
“怎么?觊觎我的英姿吗?”
“你…不要脸。”
孙伽哙睁开眼看着来人,又浅浅一笑。果不其然终是有女子风范。
“吉绣…姑娘,这话就不对了,是谁先动的手?”
姑娘二字被他加重口气说出,本就是她先动的手,到头来说他不要脸。
趁他说话赶忙抽出手的任楚一时半会儿不知该如何说,怎在他面前自己如此愚笨?
且此确是她先动手。
“我…我就不该来。你一个人继续守着观赏你的英姿吧。”
被他说得不好意思,任楚又不好言说便往外走去。
她醒来发现天色很晚,棚内也不见人影儿,便想着应是在院落何处。
看见屋内烛火光亮,才意识到他…是去守夜了。从窗口望去,屋内就他一人闭眼撑着。
想到他帮忙那事,自己多少不好意思,可终归得去道谢。
此时正是夜深之时,也不必担忧会有何人听见,才缓缓走去。
谁知竟发生这事。
见她正转身往外走去,孙伽哙起身越过木桌,拉住她的衣角一扯。
出于惯性,任楚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拉得一转身。她无奈的看着拉住衣角的手。
“等等,好点了没?”
原本有些气愤,他一句话便浇灭这怒火,原来他是想问此事。
“好多了。”
“那便好。”
见她回应自己,孙伽哙便松开那拉着衣角的手。朝她放心的笑笑便走回最初那木桌。
或许自己有些过分,任楚在原地想了片刻,跟着他坐回那处。
“守夜本是我们两人,没道理我去休息。”
折腾这么久,倒是让她有些口渴,孙伽哙看着她端起倒扣的茶杯倒出茶几口饮下。
“诶!”本想阻止她如此,见她已喝下,只好又收回那话。
“怎么了?这茶杯有毒吗?如此紧张。”
已然喝完,将茶杯放下的任楚一脸狐疑的看着对面之人。
不会这茶杯有什么问题吧?有问题又为何将它倒扣?
“无事,想提醒你喝慢点。”
他只好无奈笑笑摆手作罢,自然是不会告知她此是方才他用过的茶杯,闲得无事时才倒扣来的。
任楚一挑眉,细细的品味着这茶清香。
切莫枝开数朵,朵朵皆是。
她娘的劝诫犹如昨日说过一般在脑海中响起。不觉间已离家数日了。
“最近可有休息好?明日恐还有一事处理。”
见她将茶杯放下,孙伽哙提起茶壶又替她斟满。
今日将沈岚抓获,明日自然他们不需再待至棚内,可还有何事?
“这几日一直蹲在棚内,自然歇够了,明日何事?可让我外出舒展筋骨吧。”
听闻明日还有一事,任楚放下手中之物,两手撑住下颚玩笑般的神色看着对面之人。
见她隔着木桌凑近自己,孙伽哙也笑意满满的往前凑近一些。
“自然可以,只不过需先将那事完成,而后我同你一起去。”今日那态,又怎能让她一人乱跑。
“啊!你能不去吗?”
“若我不去,自然你也不能离开此处。”
此话让任楚感到无趣,便不再说话,倒是拿起另一倒扣的茶杯玩耍起来。
“明日那事得由你去。”
“何事?”
“明日是大殓,为入棺仪式。伏渊有事处理,便由你我二人督察。”
是啊,最近之事令任楚都快忘记仪式已进行到何处。果然一直待在一处,会孤陋寡闻。
听见大殓,任楚本以为会命她去帮忙入棺,谁知只是督察而已。
玩弄茶杯的手停下动作,眼光转至孙伽哙脸上,她不再玩笑的看着他。
“只是督察如此简单?”
“重磅事在伏渊那处,我们唯督察而已。”能猜知她会怀疑,孙伽哙淡定的回复着她。
她有时是聪慧,但若是聪慧用错地方,便是不实用的小聪明。
而他则是尽量令她不会出现如此情况。
既然一口笃定只是督察,任楚自然不好问下文,即使那人与她关系甚好。
场面又一度陷入寂静,似乎那句话冷却了空气一般。
“对了,谢谢你的热水。”
突然想到,守夜已过半,而她都还未将那道谢说出口。
被她一谢,孙伽哙才想起为她热水驱寒一事,耳根不由得有些泛红。他挠挠自己发丝,一时不知将手如何安放般。
“啊,那事啊。下次注意些吧,别被他人看见即可。”
察觉到他别别扭扭,任楚才想到不该说得如此直白。
且以往并未如此,这入秋受凉她又能如何。这厚衣物也还未制成,自然只有受着凉。
“不过,你方才说谢我,总得有点行为表示吧。”
“如何表示,你想要何物?”
原本最近许多事令他在任楚心中已翻了形象,不免忘记他那般无赖模样。
方才看来无赖此习性不易更改。
“我还未想到,不如以身相……嘶!”
话还未说完,任楚那拿着茶杯的手便敲过去。按这习性,她都猜到下句是何。
本有机会躲开的孙伽哙,并未躲开,而是挨上此打。
本是玩笑话,就看所听之人所想。
“你再如此试试?能不能正经点,好歹比我大几载好吗!”
“行,正经点儿。”
此话确是如此,算来自己应是比她大六载,小姑娘果然相处着不同。
这几月相处下来,都快令孙伽哙忘记他是比任楚大几载之人。
不过他有能力护住这小姑娘。
想来,孙伽哙脸上不觉得浮现出笑容。对面这人说与其他女子不同,倒也没什么不同。若是说相同,又总觉着比平常女子多些能耐。
不知他想到何事浮现出笑容,坐于对面的任楚索性继续把玩木桌上的茶杯,不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