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孙星洗按照之前与高临兰的约定,每隔三日,至府中之人多数歇下便到孙星洗饮酒的亭中谈天论地。
匆匆吃了几口膳房制作的饭食,而后他便回到自己的屋内,看着书架上的书籍,命人取来几壶酒,候着那时的到来。
那是一种知己难求的感觉,他越来越觉着高临兰这人不似在乡间长大,更像是看过不少书籍之人。
等着孙星洗实属难耐,可这也是依附高临兰的意见,她说过她哥哥不愿意她与别的男子接触,若是被她哥哥发现,她哥哥怕是二话不说便会搬离此处,从此不再有往来。
这事孙星洗倒是非常相信,毕竟之前在邳伦县待着时,高正杰就不让他接触高临兰。准确的说,是没让任何男子接触高临兰。
门外侍女们撤去的声音拉回了孙星洗的思绪,他从来不喜欢有人守在门口,那种感觉仿佛被监视了一般。
如今想来,这习惯倒是给自己留下了自由的空间。
手中提着几壶酒的孙星洗缓缓穿过他屋外的走廊,而后走至亭中。
他现在需要做的便是候着高临兰的到来,这条路上的往返高临兰已经记熟,为了不再让他每次来回。
“殿下,怎没有听见你酒杯碰撞石桌的声音。”
手中同样提着东西的高临兰浅笑着摸索着坐下,只有那次的她没戴白布遮眼,之后每次她都是戴着白布来的亭中。
见她摸索着想将手中提着的盒子放上桌面,孙星洗赶忙接过她手中的盒子,替她放在桌面上。
“佳人未到,就如同俞伯牙失了钟子期,再无兴致。”
说完此话,孙星洗温柔的看着面前之人,端起面前早已斟满的酒杯,一饮而尽。
“殿下又说笑了,临兰准备了些下酒小菜,虽说不是什么稀有之物,但配酒也是足够了。”
似乎已经习惯他这样说话,高临兰仍是表情平静,不过那一丝笑意,孙星洗看在眼中。
见她在那儿没有方向的摸索着,孙星洗将盒子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摸到面前自己带来的盒子,高临兰嫣然一笑,将盒子打开取出其中的酒菜。
一盘酱牛肉,一盘凉拌黄瓜,一盘花毛一体,被依次摆在了两人的中间。
孙星洗此时看她的眼中满眼皆是星光一般璀璨。
“想不到临兰姑娘如此体贴。”
“这牛肉是临兰到殿下府中之前装在包袱中的,是哥哥在外猎的野牛,想来放置在那处,倒不如早些食用。”她当然不会说,这是她用晌银专门托人从邳伦县带来的。
孙星洗看着面前这人,思索着是否要说出今日他皇额娘所说之事,毕竟这是宫中事物,怕是不好牵扯她。
“殿下似乎有心事。”那第一杯酒停下后,就没有听见酒杯的碰撞声,高临兰很疑惑,为何会一反常态。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自作主张带来下酒菜吗?
一句话点明了孙星洗,面前这人能察觉他的细节变化,所以又有什么好遮掩的呢。
“殿下可是今日在宫中发生了什么?若不避嫌,不如给临兰说说。”
高临兰将盒子缓缓的放在地上,而后将装有酒菜的盘子往孙星洗那边推了推。
虽说她的眼前一片模糊,但她能感觉到对面这人平常炽热的心。
“自古皇子便逃脱不了争夺皇位之事,我也不例外。”孙星洗有些忧愁的往自己酒杯中斟满酒,端起那斟满的酒杯,轻微仰头细细看着月光下的投影。
“今日皇额娘说了立太子一事,在我看来,其他皇子同样有竞争的权利,我说出此话,她有些怒气。她很在意这件事,我担忧…”
“担忧对其他皇子不利是吗?”这类事她有所耳闻,可不论是何等角色都得面对斗争啊。
高临兰静静的听着周围的动静,包括他饮酒的声音,以及浅浅的一声回应。
若她眼睛无疾,定会亲自替他将酒杯斟满。
“殿下,不论是皇亲贵胄,还是平民百姓,都无时无刻面临着竞争。”
说到此处,高临兰顿了顿,似乎在想如何说才能准确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皇后娘娘定是想让你取得一定成就,稳住脚跟,世上哪个母亲又不担忧呢?而恐皇后对付其他皇子,殿下是可以阻拦的。”
“至于命途千奇百怪,前一刻的挚友或许下一刻便成了竞争对手,他们都面临着殿下所面临的问题,只不过事关大小不同罢了。”说完这些,高临兰脸上只有慰藉的微笑,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一向腼腆话不多的她,一下子说出这么多,让孙星洗有些没想到,原来真的是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得到的结论也大不相同。
孙星洗满意的又饮了一杯酒,认真的看着对面之人,她简直就是自己的军师!
“临兰姑娘觉着可如何阻拦?”
“殿下可否将皇后娘娘所言告知临兰,如此,临兰也便帮殿下想想应对之策。”
虽说她并没有亲身经历过这些事,但自己毕竟是女子,又怎能不明白女子的心。
按照高临兰所需知道的,孙星洗一一的告知了她。
毕竟站在不同角度想的应对之策,总比拘泥于一个角度想的对策实用。且他也愿意相信这个‘军师’。
“临兰不知殿下对于皇后娘娘所言有何看法?”
“这……”
这个问题倒让他一时没了思绪,他还真没怎么去思考过他皇额娘所言,若是让他说来,定不知如何回答。
“殿下不用回答了,临兰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说来,也只愿殿下将临兰的建议做为参考。”
不知为何,高临兰竟带着自私的想法,有些不愿说出那建议。可此为建议,至于他是否采用就看他自己了。
“临兰姑娘说来听听。”
见高临兰迟迟未开口,孙星洗一句话提醒着她。
听她前面的话语很明显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可为何却迟迟不肯开口。孙星洗眼神非常认真的看着高临兰,他无法从那被白布遮住的眼处看出什么波澜。
“应对此事,便是纳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