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接了一单私活儿，需要上门服务的那种。

　　患者是春意院里的头牌。

　　她跟着跑腿的小丫头到春意院门口，正巧碰到狗王爷从楼里出来。

　　江月眉头一上一下跟跳舞似的，龇牙咧嘴暧昧的笑问：

　　“王爷，套套好用吗？”

　　景煊缓了口气，隐忍的解释：“本王来查案。”

　　【矮油～这种事情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年轻气盛，精力旺盛，寻花问柳，发泄发泄，理解理解！】

　　江月敬佩道：“王爷您受累了！”

　　克制着弄死她的冲动，景煊冷硬的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江月拍了拍挂身上的药箱，“出诊。”

　　目送江月和跑腿丫头进入春意院，景煊若有所思了一下跟了进去，看到江月被带上楼后进了头牌柳琴的房间，眉头皱了一下。

　　春意院的头牌柳琴病了？

　　他方才看着倒不像。

　　江月瞧柳琴也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但是，看出来她怀孕了。

　　柳琴支走了跑腿丫头，笑着招呼江月：“江大夫，久仰大名。真的是百闻不如一见，江大夫当真如传闻中那样……风采照人呢！”

　　这内涵的话，让江月很不舒服。

　　她直言道：“我不是来这里寻乐子的，柳姑娘不必把你对付男人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

　　柳琴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看江月拿出脉枕，她变得更不自然。

　　“江大夫，生病的不是我，是我一个好姐妹。”柳琴摇曳生姿，坐到江月够不着的位置。

　　江月揣着手问：“你那姐妹看病，干嘛要你出面？”

　　“她不好意思嘛。”柳琴说，“她托我来问问，江大夫这里有没有比较温和的落胎药。吃了后不会危及性命伤及根本的那种。哎呀，你懂的啦。做我们这一行的，有了孩子后就有很多不方便的啦。”

　　柳琴说的好姐妹，怕就是她自己。

　　江月看破不说破。

　　“你那姐妹之前有没有落过胎？”

　　“有呀。”

　　“仔细说说什么情况。”

　　柳琴不假思索的回道：“她入行三年，每天晚上都喝避子汤，可根本不管用。三年落了五次胎，眼下又怀上了。”

　　江月的目光瞟到她的小腹处，“前五次都是吃药堕胎吗？”

　　“头两次发现的晚，吃了落胎药没用，就找的黑稳婆把胎儿钩出来的。之后几次都是吃药，或许是不适应吧。我……她每次吃药落胎时都会出很多血，像是丢了半条命，需要修养许久才好转些。”

　　柳琴害怕失去客源，不想因为落胎的事而有空窗期。

　　江月颔首：“听你这么说，你那姐妹应该是易孕体质。”

　　柳琴急切的问：“那你有没有更好的落胎药？”

　　“有。”江月面无表情的报价，“一万两。”

　　柳琴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江月重复：“我说有，一万两一副。”

　　柳琴气急败坏的跳起来，“一万两！？你怎么不去抢啊！”

　　江月无动于衷道：“大酆律例，强制堕胎罪同杀人。我冒着生命危险把药卖给你，一万两多吗？”

　　柳琴克制了一下，扬着笑脸：“江大夫，你医馆刚开张，可能还不了解这行的规矩。给像我们这样的行首卖这种药，是很普遍的。不信你可以去别的医馆打听打听。”

　　“别的医馆什么规矩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我这儿的规矩就是这样。”江月收起脉枕，拎上药箱准备走人。她的目光毫不掩饰的落到柳琴的小腹处。“柳姑娘，你那姐妹要是继续这么折腾自己，从良以后再要孩子恐怕就很难了。叫她好自为之吧。”

　　柳琴意识到她察觉了！

　　江月挎着药箱径自离开，还没到门口就被拦下。

　　柳琴扑过来跪倒在她面前，声泪俱下道：“江大夫，您就帮帮我吧！我十二岁时就被卖到瓦舍，不是为了混口饭吃，哪个女子愿意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我这都是生活所迫，被逼无奈啊！

　　我若留下这个孩子，我就不能在春意院接待客人，以后我也养不活他！有我这样一个母亲，还会遭人嘲笑！所以我不能留下这个孩子！”

　　“十二岁被卖？你不是说你才入行三年吗？”从柳琴闪烁的目光中，江月意识到她说了慌。

　　柳琴二十出头，入行少说又有十年了。

　　这些年，她落了不下五次胎，一次比一次难受！

　　“江大夫，您就帮帮忙，这孩子就是出生了，将来吃的苦也比享得福多！您就当是帮他提前解脱！”柳琴哽咽哀求。

　　江月唇角冷冷一勾，表示爱莫能助，“柳姑娘，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柳琴泪流满面苦苦哀求：“江大夫，本来我也想要留下这个孩子的，可答应会给我赎身的相好前几日死在了倾素坊！我没办法了，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她死死地挡在门口。

　　她的手向江月抓去，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震开。

　　柳琴难以置信的看着发麻的手。

　　江月神色冰冷，“让开。”

　　骇然之下，柳琴脱口道：“我有银子！我有一万两！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拿去！”

　　她一起开，江月便打开房门，挎着药箱出了春意院。

　　看她出来，景煊劈头就问：“柳琴找你做什么？”

　　“我是大夫，你说他她找我做什么。”江月往旁边瞟了一下。

　　还是让狗王爷听到了她的心里话：

　　【这么蠢的问题，他是怎么好意思问出口的？】

　　景煊眯了眯眼。

　　“柳琴病了？什么病？”

　　江月坚守职业道德：“那我不能告诉你。”

　　她在心里暗戳戳的想：【柳琴真的有一万两？啧啧，还好老子跑得快，不然她真把一万两拿出来，老子还能不能走动路就难说了！】

　　景煊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很想知道柳琴那一万两是哪来的。

　　估计问了，这丫头也不见得知道。

　　就在这时，春意院内传出恐惧的尖叫。

　　“啊啊啊啊，柳姑娘！”

　　江月神色一紧，迅速转身冲进春意院。

　　柳琴死了！

　　就死在了她的房间里，如开败的花朵瘫在血泊中，腹部插了一把匕首，失去光彩的瞳孔张得大大的。

　　江月立马退出房间，飞快的巡视。

　　她和柳琴分开不到五分钟。凶手仓促作案，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离开春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