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咱们两家的事就不要麻烦陛下了
徐参政怜惜在江府过了十多年压抑日子的女儿,一想到勉强保住性命的小外孙,忍不住怨怪道:
“你为了江小五,对自己够狠啊,能舍弃自己的家!亲爹和亲弟弟你都不认了!你怎么那么狠心,也拖着孩子跟你受这份罪!”
他越说越恼火。
徐氏跪在地上,哭成泪人。
跪在后侧的田嬷嬷也一直在掉眼泪。
徐氏几乎哭到虚脱,然而从她充满无力感的话音中还是能够听出来她的倔强与通透。
“爹,我也想带着小忍离开江府!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可是我……不能!爹,京中环境您是知道的。整个大酆最好的医师和药草,几乎都掌控在江氏手中!
小忍天生心疾,不能停药!他服用的保心丸所耗用的几味珍贵药草,有价无市。外面没有卖的药材,江氏的大药房一定有!所以为了小忍,我们只能留在江府!”
徐参政心中触动不已,却依旧绷着脸孔强作无情,“如今你为何又要回来!你以为我徐府的大门,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吗!”
徐氏重重叩首。
“女儿不孝,愧对徐氏!女儿不奢求爹爹的原谅,只求爹爹不要迁罪小忍,收留他些时日。待小忍好转,女儿自会带他离开徐府!”
“你!”
看着柔弱却倔强的女儿,徐参政愤怒又心疼!
田嬷嬷忍不住哭着哀求:“老爷,这些年小姐和小公子吃的苦够多了,求老爷原谅他们吧!”
看着女儿额间的红印,徐参政眼底的爱怜几乎快要掩饰不住。他克制的问:“我问你,当年退了沈府的亲,你执意要嫁给那短命的江小五,你可后悔?”
徐氏背脊挺得笔直,坚定不移并且不假思索道:
“从未后悔!”
没能听到她服软,徐参政愤怒至极,却又很是欣慰。
田嬷嬷说:“当年小姐没有错,姑爷也没有错!有些事情和感情是勉强不来的!小姐和姑爷两情相悦,跟沈府的少爷有缘无分……姑爷并非死于心疾,他是被……”
“够了!”徐氏厉声打断田嬷嬷。
徐参政从她们的话中听出江小五当年之死似乎另有隐情。
他欲探究竟,这时却听到徐四来报喜:
“老爷,小公子醒了!”
徐氏喜极而泣。
田嬷嬷更是激动的跪拜神灵:“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小公子吉人自有天相!真菩萨保佑!老夫人在天之灵,也一定在护佑小公子!”
随即,众人去看望苏醒的江忍。
江忍躺在床上,冰凉的小手被握在徐氏的手里。
他虚弱的问:“娘,我们是不是从江府出来了?”
徐氏含泪点头,却笑着说:“对!出来了!以后我们不会回去了!”
江忍安心的笑了一下。
徐参政心都要化了。他来到床边,大有挤开徐氏的架势。“乖乖,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江忍虚弱的唤道:“外公……”
“哎!”徐参政这一刻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拱手相送!“孩子,外公一定会找天下最好的医师治好你的心疾!不管药材多难得,外公也一定会给你寻来!”
徐氏突然有点不适应父亲突变的画风。
这时,管家突然来报:
“老爷,江院长请见。”
徐氏立时慌了,心急道:
“爹,他一定是来要人的!无论如何,不可以让他带走小忍!小忍这次倒下,并非突发心疾!这两年他断断续续心疾复发,都是装给他们看的!
实际上自从小忍换了药,就再也没发过心疾!为了完全脱离江府的控制,我们一直在寻一个充分的理由与等一个合适的机会!爹,我们等这一刻等了很久!”
江忍握着目前的手,却看着外公,稚嫩的声音依旧虚弱:
“二伯父……定是怀疑了。他检查时,我给了他一个空药瓶。以为能瞒过去。他还是起疑心了!
他往我背上拍了一下,要将我吞下的药粒催吐出来。我忍住了!”
徐参政轻抚他的额头,郑重的向他保证:“好孩子,这里就是你的家!谁来都抢不走你!”
之后,他提着长剑气势汹汹的要去见江天冬。
却被阮毓才拦下。
“等等!徐大人,我和你一起去!”说着,阮毓才从怀里抽出一条白帕,擦着唇角的血渍,看了看并未染红的白帕皱眉不满的喃喃道,“不够吓人。来来,谁血多,借来用一用。”
徐四英勇的用徐参政手中的剑划破手掌,然后把血滴在了阮毓才的白帕上。
阮毓才用欣赏的目光看着他,“小伙子,你很不错。我很喜欢!”
白帕大半被染红,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阮毓才执起血帕,一秒病痨鬼上身,半死不活的对着帕子不断咳嗽。
徐参政去见江天冬,没带剑,就带了一张臭脸。
江天冬果然坚称江忍是心疾复发,并一再向徐参政保证:
“小忍回到江府,我一定会百般呵护、悉心照顾,绝不会让类似的事再发生!”
“呵呵!”徐参政冷笑出声,“江天冬,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们母子二人这些年在江府过得什么日子?我再不满我女儿和那个短命鬼之间的这桩婚事,我也把女儿嫁去你们江府了吧!
我女儿嫁去冲喜,丈夫死了还被骂成克夫的妖女!江小五天生短命,你们江家的人心里没点数?他死就死了吧,临了还把他那一身病传给了我小外孙!
你们江家的人,不管是死了的还是活着的,一个两个都挺会折磨人啊!”
听他发泄完,江天冬挤出两滴眼泪,难过中带着无奈道:
“小忍和五弟妹住的那偏院儿是简陋了些,可那是我五弟生前的住所。我也说过要给他们母子换好点的院子去住,这样的话我说了不下百回。可您也了解我五弟妹那脾气,是她执意要带着小忍住在那里缅怀我五弟!
不过徐大人放心,这次回去我一定会把一切都给他们安排到位,该有的一样不少!”
徐参政寒着脸,“人我是不会交给你的!”
江天冬眼中情绪隐晦:“小忍天生心疾,离不了江府的照顾啊,徐大人!”
徐参政冷冷的怒视过去。
“江天冬,你这是在暗示我全天下就只有你们江府能治好我外孙的心疾吗!你未免把你们江府抬得也太高了吧!真以为江府出了一个医圣,你们人人都是医圣了?”
江天冬好声好气:“徐大人,您不要误会。江某不是这个意思!”
被他那张曲意逢迎的脸孔反感到,徐参政重重的冷哼了一声。
他板正脸孔,肃穆且坚持的神色中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不管如何,我外孙就不劳江院长费心了!徐某已经请了神医诊治过了,结果也已经出来了。
我外孙这回命悬一线,并非突发心疾,而是遭打你们江府的人毒打肺腑受损才会吐血不止!
这件事徐某即刻便会禀明陛下,请陛下做主!看看孩子到底该不该回你们江府!”
江天冬内心慌的一匹!
他惶恐的阻止:“徐大人,这……陛下日理万机!我们两家的事,就不要麻烦他老人家了吧!”
“为了外孙,徐某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徐参政让江天冬看到了他的态度。“别忘了,还有犬子的事!你们江府扬言根治了他的石淋之症,如今他旧疾复发,还变得比以前更严重了!这一笔一笔账,徐某定会与你们江府算清楚!”
江天冬:“……”
为什么会这样啊!
就在江天冬方寸大乱内心无力的哀嚎时,阮毓才执着血帕“咳着血”登场了。
“阮先生!”徐参政忙迎上去。
“咳咳咳咳!”别看阮毓才咳得厉害,整个人虚弱的风一来就会倒似的。“徐大人,阮某耗却半成功力总算是把小公子的性命保住了,也总算没有辜负徐大人的期望!”
徐参政向他行了个大礼,“多谢阮先生!”
“阮毓才?”江天冬没想到徐参政说的那个神医会是他。他立即向徐参政表明,“徐大人,这个人可是被我四弟从太医院里驱逐出来的!”
徐参政振振有词道:“我不管他以前做过什么错事,我只知道他不惜舍命救了我孙儿的性命!江天冬,换作是你,你做的到吗?
恐怕这根本就不是做不做得到的问题,你压根儿就不会去做!在我儿将孩子接回徐府之前,你这个当大伯的也的确什么都没做不是吗!”
江天冬神情赧然,惭愧至极!
把江天冬喷走之后,徐参政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外孙身边去,却被阮毓才留住脚步。
“徐大人,阮某舍却五成功力救了小公子一命,厚着脸皮向您讨个赏。”
徐参政板着脸,“你想要什么直说!”
阮毓才眼神清明:“不要金银不要珠宝,只求徐大人能拿出胆量,再配合演一出戏。”
徐参政不以为意一笑,“这种事,还需胆量吗?”
阮毓才凑到他耳边轻语一阵。
听到一半,徐参政当场色变,不禁破口大骂:“你他娘的要老子拿全家的性命跟你一起玩儿吗!?”
阮毓才轻挥帕子,轻松的笑着向他保证:“徐参政倘若有这个胆量,阮某保徐氏一门安然无恙!”
徐参政犹豫了一下后紧咬牙关下定决心:“也好!老子正好气不顺!想这个人发泄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