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衡又问:“你之前已被杨怗养在别管,方俊生还会答应与你私奔?”以阿衡的判断,刘三娘已是不洁之身,方俊生还与之私奔定是用情至深且不介意刘三娘的身世,可谢允又说是方俊生接的悬赏,未免有些好奇个中缘由。
刘三娘娇滴滴,一副可怜兮兮地模样,道:“民女之前被掳之事方公子并未知晓,是祖父告状闹得人尽皆知,他才得知,民女欺骗方公子说那个被掳去的女子并非民女本人,而是和民女长得很像的一个女子,若是方公子不信,大可去打听牢内可否真有一个刘三娘?还告诉他之前祖父告御状之事皆是为了保护民女才想出的李代桃僵的法子,就是为了让杨怗不起疑!”
不得不说,这刘三娘虽出身平凡,却还挺会耍手段的,不过天下无不透风之墙,等方俊生明白过来还能这么对她?
果然,阿衡见刘三娘抹了抹眼角已落下的几滴窜珠儿泪,沙哑声音道:“可纸终究包不住火,民女拗不过方公子的请求,与……方公子睡在一处,他便知道事情不对,威逼利诱地让民女说出真相,民女便都坦白了……”
刘三娘继续用衣袖擦眼泪抽抽搭搭:“想不到,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方公子,不过半日便将民女弃之如敝履,民女已不求方公子的宠爱了,只求一生一世伺候他左右,为奴为婢皆可,让她不要去告发奴婢,可没过几日,他便背着奴婢接了悬赏令……”
听到这,阿衡忍不住感叹:“怪道世间男子多凉薄,不过如此!”
由此可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是挺靠谱的,至少刘万卷看男人的眼光就比刘三娘强多了。
刘三娘听她这话,哭得更凶了。求道:“殿下,如今民女已走投无路,若是民女归家,定会被杨公子等人害死,求殿下收留民女,民女愿做牛做马,肝脑涂地。”说完又咚咚咚地磕了几个头。
阿衡上前几步,将用手将刘三娘的脸托起,端详片刻,叹道:“姿容无双。”心中有了个主意。
问:“你留下,帮本宫个忙,若是成了一世荣华,若是不成……可能就是身首异处,看你自己的造化吧!”
刘三娘慌忙磕头谢恩。
阿衡笑得温和可亲:“你也不急着谢本宫,本宫有一事不明,你如实交代便可。”
说着跺了几步,不等刘三娘说话又继续道:“听闻你是得罪了杨怗等人,他们才要杀你,不知你做了什么?”
刘三娘一听,眼神一闪,支支吾吾道:“民女…民女……是偷了杨公子心爱的玉佩。”
阿衡被她答得笑了:“玉佩?什么玉佩这般珍贵,偷了便要杀人,还是自己同床共枕的女子?”
刘三娘声音小了一大半,道:“兴许这玉佩是传家的……”
有问题!阿衡和谢允互看了一眼,各自心照不宣。
谢允站出来,平静道:“三娘,昨日你已见过刘老,知道本官与刘老有些渊源,有话不妨直言,本官看在刘老的面子上定会护你一二。”
刘三娘是听刘万卷说了谢允之事,朝谢允磕头道:“谢谢大人,民女没别的事了。”
阿衡冷笑:“刘三娘,你偷的玉佩给本宫瞧瞧。”
刘三娘又支吾道:“在……在路上遗失了……”
看来这就是个嘴硬的主,阿衡微眯着眼,加了点猛料:“偷盗玉佩并非什么大不了之事,本宫库房内珍宝无数,明日就让杨公子随意挑一块新玉作为传家宝玉的补偿,本宫相信定然不会比他的差。至于你……”
阿衡故意拖长了尾音:“杨公子得了补偿定不会为难你,你将杨怗等人如何逼迫你的事言说一遍,签字画押之后就回家去吧。此案至此就告一段落。你放心,杨怗等人定是逃不了的,怎么说也会下狱依法查办!”
刘三娘一听,脸色发白,哭求:“殿下,民女真不能回去,求殿下收留!”
阿衡已不耐烦与她说什么,直接对谢允道:“谢大人,把人带走,本宫看着闹心!”
谢允二话不说,示意左右将刘三娘拉走。
刘三娘挣扎了一番无济于事,看眼着要被拉出院们,朝阿衡大声道:“公主殿下,民女还有话要说!”
阿衡等的就是她这话,面上却不情不愿地叫人把她送回来,道:“刘三娘,你可得一次说清楚明白了,本宫忙得紧!”
刘三娘给她磕了个头,再也没有隐瞒地说出了不为人知的内情。
原来刘三娘被杨怗从闻香楼买回别院之后,杨怗派两个力气大的丫鬟跟着她,且别院内戒备森严,刘三娘多次想想逃皆无果,便乖乖地假意顺从了杨怗,等待时机逃出。
有一日杨怗在别院中宴请好友,宴请的人有些多,下人人手不够,且看刘三娘近日表现也挺不错的,就放松了对她的看管,让两个伺候她的丫头到前厅去帮忙。
刘三娘突然得了自由,雀跃不已,就开始在后院溜达,看看能不能找机会逃脱,心想着若是没有机会逃脱在院内转一圈熟悉下院内布局也是好的。
杨怗那别院后院不是很大,逛了小半个时辰就逛了一圈,刘三娘默默观察院子,不知不觉走到了平日里只有杨怗及其心腹才能去的书房门口,她一直很好奇书房里有什么,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鬼使神差的,她就推开了书房的门。
出乎意料,书房不大,进去左边一张大书桌,右边一张小榻,左右各一面大书架,中间也是一面大书架。
刘三娘走到书桌前翻了翻,觉得无甚可看的,都是些字帖诗词什么的,又开始走向书架,刚开始看的是左边的书架,都是一些普通的文史书,她又走到中间那个书架,这个书架上都是些杂书,有志怪小说,还有些话本子,插图书之类的。
刘三娘随意拿了一本话本子在手上,正要翻看,门外就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杨公子真是客气了,我等能有今日多亏了杨公子的提携!”说话声音越来越大,几乎就到门口了,且听那脚步声,至少有三个人。
刘三娘吓得魂都飞了,四处一瞄,发现中间这个书架不是靠墙的,后面挨着墙还有一个一样大的书架,两个书架之间一个过道,能容纳两个人同时行走,刘三娘就往两个书架之间躲。
她蹲在中间,发现前面的书架刚好有几个格位没放满书,不足以遮挡自己的身子,就随意从后面挨着墙的那个书架上伸手要拿几本书往前放,可怎么拿都拿不动,她好奇站起来用手往旁边一扯,突然“咔哒”地一声,后面那个书架竟然一整面松出来一条缝。
此时已听到门外杨怗推门的声音,他说道:“李员外你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刘三娘紧张得直打哆嗦,她轻轻推开书架上的那条缝,发现竟是个门,她想也没想就斜着身子挤了进去,一进去就顺手把书架门合上。
门后是一个长长的往下走的台阶,看起来像是个地下室,台阶两旁点着几盏长明灯照明。
刘三娘深觉自己已无退路,硬着头皮战战兢兢下了台阶。
台阶下面是一个很大的地下室,中间一个大厅,大厅里有座椅,分主宾摆放齐整,左面墙上还另外有一个小角门门。刘三娘刚想在大厅内看一番,就听到有人下台阶及说话的声音,刘三娘只得推开小角门往里躲。
小门后又是一个书房,还有两个大书架和一些箱笼,刘三娘在书房里转一圈寻找躲藏之地,发现小书房一览无余,无处可藏,只好泄气地走到书架和书桌前,她竟意外地发现这个书房里放的书很少大多是账册,还有一些古玩珠宝。
她胡乱地翻了一通,就听到门外有声音传来:“杨公子,之前咱们说好的事成之后你七,我们三,可不能反悔。”
杨怗笑着回答那个声音:“江员外客气了,此番生意皆是你等出钱出力,我六,你们四。”
另一个声音插话道:“此番在赈灾之上偷梁换柱,若非你们国公府在后坐镇,我等可是一文钱赚不上的,杨三公子,您就不要与我等客气了,你七,我们三。若是杨三公子再做推迟,就是与我等生分了。”
杨三公子很是不好意思的接话:“既然李员外这般高义,那本公子只好笑纳了,据宫内得来的消息,朝廷欲再追加陇西二十万旦粮食用于赈灾,且咱们一旦与越国开战,粮草辎重送往前线的必不再少,就不知二位员外可有足够多的侵水粮食替换。”
那个被唤作李员外的人道:“杨三公子您请放心,淮阳大水将整个州的粮草都泡了遍,如今水已退,那些发霉的米粮我们收回来,洗洗再翻晒晒便能替换。”
顿了一会,又问:“就不知,那军需之事杨三公子可是有眉目了?陈年的旧棉花和布匹我们可是屯了不少,就等着开战大赚一笔。”
杨三公子声音穿来:“此事二位员外就放一百个心吧,本公子已疏通了兵部及户部两位大人,届时会有人给你二人行方便之门……”
之后三人还说了很多如何偷梁换柱替换军资及赈灾粮食甚至侵吞赈灾款的事,可刘三娘已无心思再细听了,她此时最关心的是自己的小命,因为里边三人说了之前那些合作过的账册都在这个小书房里呢,若是三人进来,自己岂不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