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他们孙家和于阳郡守关系匪浅,论财力实力,胡家都远远比不上如今的孙家!今日闹得这般僵,廖管家回去还不知怎样和孙家人嚼舌根!
孙家能这么对胡天敏,定不会顾念旧,他们胡家得罪了孙家,定然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众人看着廖管家嚣张跋扈的模样狠得牙槽都咬破了,都又无可奈何!
而阿衡的关注点不一样!
她方才得知孙家是靠发国难财发的家,而孙家又背靠于阳郡守,会不会当时于阳郡守一支也在其中有牟利?
蒙添十七岁连中三甲,回乡当官,三年官拜四品,连升四级?依旧在于阳郡家乡当郡守?
阿衡觉得此事不简单,得查!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这几个人绝对不能放回去!
于是对胡闵炎道:“外祖父,他们四人这般跋扈,若是放回去还不知道他们要怎么抹黑我们胡家,到时候孙家来找麻烦我们要如何应付?”
胡闵炎不说话,正在思考着怎么办,阿衡问到了他心坎里。他扭头看向胡天鹏:“老二,你说说怎么办?”
胡天鹏也很为难,这事儿是胡天敏娘三惹出来的,一开始他就觉得胡天敏成日在家中吃喝不爽,送回孙家去就是了。
可如今孙家宠妾灭妻,还要将二八年华的嫡女卖去给一个老头子当妾,虽说这名声是孙家的不是,可作为胡天敏的娘家人若是不闻不问任由孙家胡闹,这事传了出去,他们胡家也抬不起头来,日后他拿什么脸面在商场中走动。
可若是管起这事儿,孙家要是追究起来,怕是整个胡家都落不着好。他一时间也想不出法子要如何应对廖管家几人,董氏对这等内宅阴私之事最为擅长,胡天鹏看向董氏。
董氏倒是明白丈夫的想法,可她也没什么好主意。
阿衡看情况,顺势在旁边加一把火:“廖总管,方才那些都是一场误会,我们苏家给你陪给不是,你把你把孙表妹带回去吧,还望你在孙家面前给我们胡家美言几句?”
阿衡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不卑不亢,嘴上说着道歉的话,可表情上并没有道歉的意思。
廖总管冷哼:“今日我回去之后,你们胡家等着家破人亡吧,得罪了我,没你们好果子吃。”他吩咐两个壮汉:“去,把三小姐抓过来。”
两个壮汉刚才被打得痛,如今缓过来了,大摇大摆的要去抓孙菊枝。
胡天敏对阿衡破口大骂:“石方慧,本以为你是个好心的,我母子三人何时得罪你,要如此对我们?”
阿衡懒得和这个傻子说话,转头看向胡天鹏。
果然,董氏呵斥住:“放肆,此是我们胡家,怎容外人放肆,来人,把他们四个抓起来!”
几人被抓起来,分男女关押在垂花门旁的两个客房内安置。
晌午,一家人饭后围桌而坐,在商量着如何应对此事。
过两日就是中秋佳节,大家一致觉得先关廖管家等人在客房内,就说是几人要在德阳过中秋。
先缓上两日,容大家想个办法。
胡家和县太爷史静邯交好,胡闵炎和胡天鹏想去走个人情讨个办法。
阿衡没参与讨论,因为她方才的举动,若是传到了于阳郡守的耳中,必定会引起南宫家的怀疑,所以这几个人必须死。
可不能莫名其妙地死,还得找机会死。
次日,胡家宴请县太爷史静邯,以中秋提前宴请的名义。
史静邯此人阿衡见过,算不上天人之姿,却也是眉清目秀的一个,身材高大眼神清明,儒雅风流,一表人才,若不是激怒皇帝被贬,许也是京中富贵人家榜上捉婿的首选。
当年他意气风发,前三甲进士入殿面圣,许多宫女女官都隔着帘子在内殿悄悄探望,不过是想一睹新科探花郎的风采。
彼时的状元和榜眼也是年轻有为,但是比起史静邯来,就逊色不少。
据说他们三人打马游街之时,史静邯收了一箩筐的香巾美帕,也不知他在朝堂之上触怒龙颜之时,揉碎了多少京城少女的芳心。
是夜,一顶青蓬四台小轿悠哉悠哉进入胡家,胡家老老少少数十口人盛装打扮来迎接,可不想从轿子里吭哧走出的竟是个肥头大耳的油腻中年大叔。
从轿子到胡家主屋客厅的几步路,他走得气喘吁吁。
胡老爷子一边给他擦汗,一边道:“史大人真是好体魄,这等秋凉天,我都不得不加两件衣衫。”
史静邯摆摆手,这马屁也拍得太假了,没看自己一身虚汗?
两人在厅中坐定,胡府中长得最俊的丫鬟打扮一番,给县太爷上了最好的乌龙茶。
史县太爷的眼睛从茶杯上移到丫鬟的纤纤玉手上,再看看脸,确实美,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这纤细白嫩的手,果然柔弱无骨。
阿衡从史静邯出现,眼睛就没离开过他,她肯定,此人不是史静邯。
她小声对追花道:“你让人去查查,这个史静邯是怎么回事?”
追花领命出去了。
阿衡默默地坐在石术夫妇身后喝茶,在思考着这史静邯的事。
来回摸了那丫鬟几次,揩足了油水,县太爷就有精神说话了:“不知胡员外请本官来所谓何事?”
胡闵炎自不会在大厅广众之下商议此事,就说中秋将近,家中得了好酒,请县太爷到府一叙。
县太爷是精明人,自也不会戳穿他。
费劲巴力地你来我往配合着演了一出好友相聚的戏,县太爷才被胡老爷子请入客房。
胡闵炎和胡天鹏作陪,先奉上一箱子银锭子,才开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一通,最后问县太爷拿主意。
县太爷看着一箱银锭子,甚是满意。不说帮也没说不帮,只叫人收了银子,说要游一游胡家的园子。
游园自不是自个游的,当然要人做陪,要谁陪呢,无非就是胡家女眷。
董氏让人来吩咐阿衡,打扮妥当了去陪史大人游园。
追花甚是气愤:“普天之下,也没有闺阁小姐去陪外男游园的道理,这胡家做事竟这般不知纲常?”
其实是追花不明白,史静邯这县太爷已在圈中出了名的好色,不管去哪,都要女子陪伴,当然了,人家还不屑于那些风尘女子,自是喜欢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
阿衡问:“云六那边有消息递进来了吗?”
追花正想说话,云六就从窗口爬了进来,他带来了两封密函,那是早前他们探查各州府官员的时候就准备好的。
云六道:“此处有两封密函,一封是史静邯官方的履历,一封是我们据点暗查后的结果。”
阿衡快速将两封密函看了一遍,放在桌案上,用两指敲了敲信笺:“想不到,这江南的水这么深,本宫真是惭愧,自以为在朝堂之上运筹帷幄,却不想各州府私下这般龌龊!”
追花拿起第二封看了遍,惊叹道:“原来这个肥头大耳的男子原名叫吕至,是丰沛姐夫的本家弟弟,之前一直在盛都给丰沛姐夫办事,后来突然改了名字叫史静邯,并领了公文直接到德阳县上任当个县太爷,一当就是两年多。那真的德阳县令史静邯呢?”
阿衡揉揉眉心:“怕是凶多吉少!真是山高皇帝远,这些小县城之内的阴私,本宫确实鞭长莫及。若是本宫日后再执政,定为江山社稷肃清道路。”
云六思索片刻道:“德阳县令是丰家人,于阳郡守是南宫家人。看来他们两方势力都在划分地界,积聚人脉。”
“不管怎样,若是为国为民的好官也就罢了,可都是些蝇营狗苟之徒。”阿衡喝了一口茶,思索道:“这倒给本宫提了个醒,要彻查陈国大小官员,看看哪些是丰家的,哪些是南宫家的,一一换掉。”
云六摇头:“怕是会打草惊蛇?”
阿衡轻笑:“若是用我用丰家的人除去南宫家的人,或者用南宫家的人除去丰家的人呢?”
追花赞道:“高明,让他们狗咬狗,就不会怀疑到公主殿下!”
阿衡点点头,想了想,又休书几封,让云六带出去,还让他给穆九带话,传公主令,即日起,秘密彻查大小官员。
一番忙碌毕,外头有丫鬟来催:“表小姐,我们夫人说众人都等不及,就等你了。”
阿衡想了想,并不急着去,而是说自己身子不适,不过去了!
那丫鬟一走,阿衡就带追花进入正房去找胡闵炎!
胡闵炎看阿衡来很诧异,问她为何不在游园!
阿衡道自己有个法子或能救救胡家:“外祖父,如今我胡家的危机在于放不放孙表妹!若是让孙表妹回孙家,于我们胡家而言名声受损,且让小姨对祖父寒心。若是不让孙表妹回孙家,怕是会得罪孙家,对我们胡家不利!
如今我们胡家处于两难境地,横竖怎么选都是个错字,不若不选!”
“不选?”胡闵炎诧异:“你的意思是拖着?那四个孙家人还关着呢?活生生的人,怎么拖?”胡闵炎为难道!
阿衡自信一笑:“不是拖!是借!”
胡闵炎不明白,阿衡问:“外祖父和县太爷商量,可有办法?”
胡闵炎摇头叹气!
阿衡道:“看来县太爷也是个打太极的老手,既然他收了我们胡家的钱不为我们胡家办事怕是不妥!”
胡闵炎冷笑:“这等食民之蛆岂会在意名声和信用?”
阿衡笑道:“可若是县太爷也看上了孙表妹,有了个非和郡守家争一争的理由呢?”
“什么?”胡闵炎看着阿衡,随机眼神一亮。但随即又叹气:“可届时你表妹定落个不好的名声?”
阿衡问他:“是一辈子幸福重要还是名声重要?于阳郡不过是小地方,日后让孙表姐外嫁,谁知道这些家长里短的事!”
“那若是县太爷不认账或者不愿意和于阳那边争一争,或者最后不管哪边胜了,你孙表妹不得嫁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