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阿衡惊叫,她从来不知道乌哈族还有什么圣女。
陆怀岳点点头:“在我祖母之前,乌哈族是一个很强大的族群,与国无异,以乌哈族族人的看法,是因为他们有圣女庇佑。
可我外祖母自从邂逅了外祖父,便死心塌地要和他在一起,你知道的,少男少女青青少艾,他们乌哈族女子没有什么礼教约束,干柴烈火的事水到渠成,后来外祖母怀了母亲,便偷偷地跟着父亲回家成亲,生下母亲。”
阿衡疑问:“乌哈族人愿意?”
陆怀岳苦笑:“若是愿意就没后来那么多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缺了圣女庇佑,乌哈族从外祖母离开后便开始迅速衰落,乌哈族人将此事归咎于我的外祖母,于是对外祖母多方刺杀,直到外祖母生下母亲。”
陆怀岳闭上眼,平复了些许情绪,阿衡伸手握住他的手安慰他。他摇头道:“没事,陈年旧事罢了。”
阿衡问:“是不是他们看你外祖母生下女儿,便想让你母亲取而代之?”
“没错。”陆怀岳道:“我外祖父出身也非一般人家,他生下长女就面临族內人争权夺势之祸,根本抵挡不住家族和来自乌哈族的双重夹击,我外祖母也是个血性女子,为了不给他添乱,带着母亲四处逃亡……”
陆怀岳说着说着,情绪变得很低落:“后来……后来……
后来乌哈族人当着母亲的面,将外祖母放在乌哈族祭天台上,割了七七四十九刀,刀刀流血,整整流了三日三夜外祖母方才死去,最后将外祖母的首级砍下挂在祭天台,尸身则丢在地上喂了野狗……”
看陆怀岳眼眶微红,阿衡抱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胸口。他继续道:“那会母亲已有十岁,初懂人事,跪在祭天台下哭得撕心裂肺……直到三日后被外祖父救走。
母亲也如你一般,聪明睿智智勇无双,她与外祖母不同,外祖母从小被乌哈族人养大,乌哈族对她有养育之恩,总有些情分,被迫害也只知道躲避,。
亲却从出生起就遭到乌哈族的迫害打击,恨透了乌哈族人,母亲回到外祖父身边之后,勤奋刻苦学习让自己变强,为外祖母报仇,继承了无银山庄,后来又认识了父亲。
之后的事,我不说,阿衡这般聪慧许也能猜到,乌哈族找到母亲发现母亲又怀了我,做不了圣女,待得我出生才知圣女梦破灭,便开始不间断的刺杀母亲,其实母亲从接手无银山庄之始就开始找乌哈族麻烦了……”
说到这阿衡也大概明白了始末,接话道:“难怪古达厝说二十多年前就开始被迫害了。原来是你母亲?看来古达厝并不知道当年之事。”
陆怀岳冷笑:“他知道什么?半路夺来的族长,乌哈族的秘辛知道的还不如我多!”
阿衡惊讶:“这乌哈族还有什么秘事?”
陆怀岳淡淡地道:“无非就是些争权夺势的事,这就牵扯到了莫姑夷,莫姑夷据说是前族长的女儿,其中的曲折也只有她知道,怕是又牵扯了一桩了不得的事……”
阿衡好奇:“还有什么事?”
陆怀岳看她睁大眼睛的模样很是可爱,宠溺笑道:“我也不知道,只是猜的,我还先得将她儿子救出来。”
“对了。”阿衡问:“你说,谁会抓了她儿子以此要挟她,她身上有什么东西?”
陆怀岳见阿衡不恼他了,心情好了不少,舒展着身子道:“谁知道呢,总归不是什么小事,待我去探探她口风再说。”
阿衡看着窗外黑压压一片坐着的乌哈族人,轻声问:“如今乌哈族人尽数被你所俘,你打算如何处置?”
“这事你就不用费心了,交给我可好?”陆怀岳抱着她问。
阿衡点头答应他:“既是与你有关,我便不插手了。那个叫顺子的男孩……”
“我昨夜就命人带回饭馆了,怕是不好了。”陆怀岳淡淡道,看不出喜悲,他安慰阿衡:“我们又不是见死不救,尽力了,你一向良善,也别往心里去。”
阿衡叹气,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她再怎么睿智也只是个凡胎肉体,做不了与阎王爷抢人的事。
待乌哈族事了,阿衡和陆怀岳一行人又走了十来日方到无银山庄。彼时距离陆怀娇的生辰还剩下五日。
阿衡住的依旧是前些年住的厢房,和陆怀娇的院子隔得不远。方才安顿下来,陆怀娇就带着一溜的丫鬟婆子吭哧吭哧地跑来找她麻烦。
见到阿衡她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我生日宴可没邀请你,不请自来,丢人不?”
阿衡自顾自地在收拾着自己的首饰,没抬头看她:“我可是岳哥哥邀请来无银山庄玩的,又不是参加你生日宴,我连你生辰礼都未曾准备。既然你这般爱自作多情,我只好让你哥帮我备一份礼了,花不了几个钱……”
把陆怀娇气得当场砸碎了房中一个大瓷瓶,阿衡看着那瓷器满脸惋惜:“啧啧,此乃丰县的青窑所出,价值三千里,陆大小姐果然财大气粗。”
陆怀娇冷笑:“谁缺这几个银子,哪像那些个小家子气的,不过一瓷器便这般惋惜……”
阿衡点头,从善如流地从多宝架上又取了一个瓷器给陆怀娇:“陆大小姐,不如打碎这个呗,这个价值万金……”
万金?这数目确实不小,陆怀娇犹豫了……
阿衡岂会放过她:“陆大小姐不是财大气粗吗?区区万金就舍不得了……”
陆怀娇气急败坏:“我陆家的东西,我想砸就砸,不想砸就不砸,要你管?”
阿衡笑眯眯地问:“陆大小姐言之有理,那你现在还要不要砸东西,若没事就请回吧,我赶了那么久的路,确实乏了。”
陆怀娇手指着阿衡:“你……你……我陆家的屋子,我想呆就呆,想走就走。”
“哦,这样啊!”阿衡很认真地对三茗道:“收拾一下,搬到岳哥哥房里住。”
三茗是个手脚很快的好侍女,当着陆大小姐的面就开始翻箱倒柜地收拾。
陆大小姐气得额头突突直跳,暴跳如雷:“陈衡,你还有没有羞耻之心,你和我哥还未成亲。”
阿衡从小到大,在明德帝身边学的是四书五经,诡辩堪舆和治国之策,明德帝毕竟是个男人,从未想过要教她什么闺训女戒,以至于他的宝贝公主长大之后与哪些世家之女格格不入。
为人处世讲的是肆意洒脱,随心而为。那些深闺俗律于她而言不过是摆设,用得着的是规矩,用不着当放屁。
阿衡笑了笑,气她:“我是没羞耻心,嗯,可你哥哥就喜欢我这样的,你遵守闺阁礼仪,处处是大家典范,即便你是他妹妹,他也喜欢不起来。”
阿衡很少无奈的感叹:“唉,这人啊,皆是命,陆大小姐,你还是认命吧!”
陆怀娇被她气得眼泪唰唰掉了下来,东西又不敢摔,躲了两脚带着一群丫鬟婆子给自己母亲告状去了。
三茗不解:“殿下,她毕竟是陆公子的妹妹,你这般半点情面不留,怕是不妥。”
阿衡冷笑:“她也知自己只是个妹妹?这等荒缪绝伦的心思她竟然不深深埋着,还来找我的茬?”
三茗听得一惊:“殿下,你的意思是…殿下此话不可乱说。”哥妹之间怎么生这乱伦之情。
阿衡何尝又不希望自己乱想,以前她还小,不明白为何陆怀娇老是针对她,可自从她上次离开无银山庄之前,看到陆怀娇枕着陆怀岳平日里用的腰带睡觉,她就什么都知道了。
当时她疑惑不解,现在看来陆怀娇并不是陆怀岳的亲妹妹,只是同父异母,更甚者或许连同父异母都不是……
阿衡被自己的猜测惊呆了,烦躁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最后,连续让三茗发了五道飞鸽传书出去,心情方才平复下来。
三茗不明就里,以为她为陆怀岳兄妹之事犯愁,安慰道:“不管她怎么喜欢,毕竟是亲兄妹,不过是求而不得罢了。”
阿衡心中苦笑,坏就坏在是不是亲兄妹上。
三茗继续安慰:“不如此事让陆公子知晓?”
阿衡摩挲着腰间挂着的玉佩,不知在想着什么,过了片刻方才命令:“不可,此事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别乱了本宫计划。”
三茗知道阿衡有个习惯,就是遇到什么大问题或者难解困惑的事时,就会习惯性地摸索腰间的那个环形玉佩。
那个玉佩是阿衡的母亲,南宫瑛离留给她的,她从小就带在身上,视若珍宝。
与此同时,陆怀岳院子里,一个黑衣人悄悄潜入。
陆怀岳坐在桌前喝茶,问眼前行礼的黑衣人:“有事?”
黑衣人俯首道:“主子,文舒公子的院中放出五道信鸽。”想了想,又将今日阿衡和陆怀娇之事粗略告诉了陆怀岳。
陆怀岳眉头深锁,他想不出阿衡这几道信鸽所为何时,莫名有些心慌。
在屋里走了两圈,最后有些无奈地道:“劫下来,报与我内情,再放回去。”
黑衣人神色诧异,这还是陆怀岳第一次拦截文舒公主的信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