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漂亮的女人,自然是吴月娘。她见小葵怕成这样,也不着急拉她进屋,解释道,“我是穆小姐的朋友,她让人带你出来,先来这里缓缓。你放心,我们不会害你,若你不信,可以看看这个。”
吴月娘拿出一对耳环来,小葵一眼就认出那是穆清澜的耳环。是一对碧玉的耳环,原本没什么特殊,但那耳环用的是上好的玉,会发出奇特的光泽。穆清澜戴过许多次,小葵便记住了。
虽然还是有些半信半疑,但小葵不再像刚来的时候那般质疑,“小姐为何要救我?”
吴月娘笑了笑,“外边冷,要不要进去喝杯热茶,暖和暖和?”
小葵确实很冷,一路过来,她怕的都忘记了冷,这会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已经失去了知觉。她便怯生生的点头,跟着吴月娘到了屋里。
坐了一会,渐渐暖和下来。吴月娘才开口,“穆小姐之前觉得你性格稳重,做事又细心,一直想让你帮她做事。但你那时候跟着李小姐,所以这事也就作罢。后来李小姐嫁到秦府,秦华的为人和品性,这临安城中的人都是知晓的,穆小姐念你可怜,便想着救你一把。”
小葵泪意渐渐涌了上来,“如果秦府的人发现我不见了,会不会派人来抓我?”
吴月娘还是那么温柔的笑着,“你若是真想脱离那地方,法子是很多的。但我不喜欢强人所难,总得先问问,你愿不愿意替穆小姐做事?”
小葵点头,“愿意的,若是跟着穆小姐,我肯定愿意的。”
“那便好,你现在不要想太多,吃了饭,去好好睡一觉,等明天早上一觉醒来就好了。”
小葵此刻的脑袋确实有些昏沉,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大清早的还陪着李怡秋出嫁,白天又守着她,本以为晚上会在秦府休息,没成想遇到这种事情。她渐渐放松下来,竟然一头栽了,好在吴月娘扶住她,又让后方那人将她带回房间。
等那人安顿好小葵,才回到吴月娘面前。这人叫做徐超,原本是秦华的侍卫,便是之前穆清澜那次在街上遇到的。
兴许是之前也没在街上遇到过这种事情,那次之后,穆清澜时不时的便想起当时的画面。也正因此,她才留了个心眼。
吴月娘示意徐超坐下,他就乖乖坐下。吴月娘见他一副紧张的样子,笑道,“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徐超抬头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穆小姐?”
吴月娘想了想,“不知道,她事情多,也不知道哪天能出来。”
见徐超愁眉不展,吴月娘安慰道,“你脑子里的那根弦也不必一直紧绷着,到了这里,便不用担心太多。”
“多谢月娘。”徐超是发自内心的感激,“若不是前两天你们救了我....”
吴月娘笑了笑,没有说话。
上次在秦府时,穆清澜有见到徐超,那时他便是站在秦华和李怡秋的房门外边。当时众人都在,也没人会注意到一个普通的小侍卫。穆清澜因为见过,便多看了几眼,发现他站在最边角处,完全不愿意靠近那扇门。他一直低着头,双手捏的紧紧的,细看的话,能看到他脖子上的青筋。
后来穆清澜便让紫檀悄悄的给徐超递了话,问他愿不愿意离开秦府。徐超起先还以为穆清澜是捉弄他来着,没想到人家当真说话算话。
于是徐超借着给秦华办事出了府,直接走人。等秦华派人出去找的时候,在郊外找到了一具尸体,穿着徐超的衣服,面貌难辨,但体型特征是符合的。
秦华大手一挥,连尸体都没管就回去了。
那尸体自然是从乱葬岗找的一个可怜人,吴月娘办事稳妥,穆清澜放心的很。那之后,徐超便留在了衣坊的后院,帮着做一些事情。
徐超也给自己倒了杯茶,不解道,“月娘,穆小姐,她为何救我?我一直想不明白,像我这样的人........后半辈子都没了,若是死了,也是被扔在乱葬岗里,她和我素昧平生,为何会救我呢?”
吴月娘见他极其认真,心中感慨。她管理沁雅阁时,见过的可怜人多了去了,像徐超这样的也见过。也许是心态不同了,从前她也不算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但也要赚钱。如今她替穆清澜做事,看人倒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吴月娘放下茶杯,认真说道,“你非要问个原因,我也说不上来,因为我也不知道清澜为何救你。但依照我对她的了解,我倒是可以说个一二来。这一来,兴许是她会识人,看得出你是一个很不错的人,所以救你。二来,墨韵衣坊年后要开张了,正需要用人。”
徐超低头,有些惭愧道,“我已经毁了....哪里还算的上不错。”
吴月娘将一只手放在他肩上拍了拍,像是对待小孩子一样,“徐超,这世上的事情,总是福祸相依的。有时候我们遇到了一个特别大的事情,以为跨不过去这坎了,但只要跨过去,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境地。秦华在郊外找到了尸体,你就当从前的你已经死了,以后的你便是一个新的徐超,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徐超心中触动,眼眶渐渐湿润。
吴月娘笑了笑,“清澜待人,从不会因为你身份高低,也不会因为富贵贫穷。她看的,是人的品性。”
徐超抬头看她,几乎愣住。他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心中实在感动。
“去休息吧。”吴月娘说道。
徐超点点头,慢慢地回了自己的房间。留下吴月娘一个人坐在屋里,她有些呆呆的看着外面,夜深寒气也重,除了院子里挂着的几个灯笼,也看不到什么。她走到门口,呼出一股白气来,想到了穆清澜,她笑了笑,将门关上。
此刻的秦府,李怡秋躺在床上,双眼空洞、眼神呆滞,她盖着被子。红色锦缎的被子,但被子之下是赤裸的身体,露出来的脖子部分还有些痕迹。她旁边还躺着一人,便是秦华。他看着倒是高兴的很,微眯着眼睛。
突然,他一只脚在被子里瞪了瞪,他起身掀开被子,发现床上有许多鲜血。他皱着眉头,干脆将衣服穿好,嘟囔道,“没劲。”
他离开了房间,吩咐两个丫鬟将床单换一换,便直接离开。
李怡秋脸色煞白,几乎动弹不了。两个小丫鬟进屋时,吓了一大跳,若不是李怡秋动弹了几下,她们还以为床上那人已经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