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澜心情渐渐平复下来,若是谢荣正一开始便说谢衍只是失踪,按照她的性子会更着急。可谢荣正将这事情给她抽丝剥茧的铺开,细细分析,让她慢慢接受,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清澜,我知道告诉你这事后,依照你的性子,肯定会出去。但你要答应我几件事情。”
穆清澜盯着谢荣正,只见他神情严肃,便也不问缘由,点了点头。谢荣正这才开口,“你出去后,不管你有如何打算,不要告诉任何和朝廷有关的人,哪怕是你的父亲....”
“我明白。”
“但你若是要离开临安城,你可以说,别说的太具体就行了。第二,魏亭已经回临安城了,你要去找谢衍,一定将魏亭带上。其他人的话或许可疑,但魏亭自小就在穆府,他的话,可信。”
“我知道了。”
“其他也没什么要嘱咐你的了。”谢荣正叹了口气,“说到底,此事不该委托与你的。你是个女子,出门在外本就不便,还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只是....”
穆清澜打断他,“小叔,不是你委托与我,而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
谢荣正又叹了口气,喝了几杯茶便走了。元香和秋纹虽然离的远,但院子毕竟就这么大,两人说话时也没刻意藏着,她们也听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两人看穆清澜一脸严肃,想要安慰又觉得此刻最好离的远些,别打扰自家小姐。
穆清澜思绪沉重,那会谢荣正一来就说谢衍尸骨无存,她是真真的乱了。现在仔细想想,谢衍的事情太多疑点了。
其一,边关外族骚乱百姓,又不是外族举兵前来,完全可以让驻守边关的人去解决此事,为何要从千里之外的临安城将谢衍调过去。既是浪费时间,又有些大材小用。
其二,谢衍到了那边轻松解决完事情,为何偏偏海边又出事。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穆清澜都知道,云启国的沿海一直都是很安宁的,哪怕真有海盗,也不过是几个胆子大的想抢劫罢了,成不了规模。可此次却让谢衍从西北去海边,太过诡异。
这么看来,整件事情背后必定有人在操控,为的就是让谢衍丧命。
穆清澜心里微微有些慌乱,哪怕知道谢衍身手极好,哪怕知道谢衍在战场上英勇果决,可知道归知道,现在他是真的失踪了。身中数箭,掉入海里,哪怕当时还活着,被海水那么冲刷浸泡,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事。
穆清澜深呼吸,茶水凉了也不曾发觉,直接一杯喝下去,才觉得好了一些。她叫来秋纹和元香,将此事大略说了一遍,让两人收拾东西,明日一早便随她下山。
翌日清晨,穆清澜去跟谢荣正告别,却见他就在门口等着。谢荣正笑了笑,“马车已经备好了,我送你出去。”
“谢谢小叔。”
一路无言,穆清澜和两个丫鬟上了马车。临走之时,她掀开窗帘看了一眼,却瞧见江颜的身影,只是一闪而过。说起来,她重生后交的朋友,也就江颜一个,江颜帮过她,也在众人面前替她说话,维护过她,那她自然感激。连来书院,都是江颜最先提出的。
可自从来了书院后,江颜和她便渐渐疏远了,穆清澜每次找江颜,她总是有许多理由,要不就是学习,要不就是练琴之类的。江颜以前喜欢骑马弄剑,如今却是完全的小女儿家模样,总是安静的看书写字,和之前判若两人。
穆清澜明白,这必定有李章成的功劳。像江颜这样的人,连亲生父母都改不了她的性子,也只有为了心上人,才会想要变成对方喜欢的模样。
穆清澜摇了摇头,放下帘子,感慨人生兜兜转转,世事无常。
回到临安城,穆清澜并未第一时间回穆府。她此次下山的消息没有告诉穆家,于是直接去了衣坊。如今墨韵衣坊在临安城也算是占了一席之地,生意做的很好,正如穆清澜之前所预料的那般,典雅的装修和质量考究的设计,很快就吸引了那些贵族的夫人小姐。
吴月娘很惊讶穆清澜居然回来了,倒是凌瑶,长期待在这里,一看到穆清澜,眼眶就红了。“小姐....”
穆清澜拍了拍她肩膀,“王爷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此次从书院出来外人,外人还不知道,你去一趟王府,将魏亭叫过来,说我有事找他。”
“好。”凌瑶虽然是在衡王府长大,也时常在江湖上跑,但不知道为何,若是真遇到了什么事情,好像只要王爷在,或者小姐在,她就觉得踏实一些。
穆清澜神色匆忙,只是大略扫了一下院子,便说道,“月娘,进屋说吧。”
吴月娘也知道她心里着急,带着她就进屋了。
屋里,见穆清澜坐下来,吴月娘给她倒了杯热茶,“喝杯水吧....王爷的事情,我也知道,你先别太着急。”
穆清澜眉头紧皱,“我知道的。”
魏亭来的很快,他倒是没有像凌瑶那般不受控制的眼红,只是见到穆清澜,心中百感交集,直直跪下行礼,“王妃。”
穆清澜摆了摆手,吴月娘从一旁出去,将门关上,屋里便只剩下三人。穆清澜对面前两人说道,“魏亭,王爷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
“是。”魏亭恭恭敬敬。
“王爷掉入海里....当时的情形是怎样的?”
魏亭答道,“当时我们赶到那里,的确有海盗时常骚扰渔民,但数量并不多。我们在海边待了三日,将此事处理好,本打算立刻回来,可临走的前一天晚上,突然有人说有一伙海盗从海上到了陆地,数量不少。王爷立刻带人前去,但没想到的是,我们中了埋伏,王爷中箭,后来在打斗中又掉了下去。”
穆清澜想了想,对凌瑶说道,“凌瑶,我今日下山还没吃东西,你去给我煮一点粥吧,哦,让元香和你一起煮。”
凌瑶连忙出去,穆清澜见门关上,这才看向魏亭,“王爷心思沉稳,能做到兵部尚书,不只是凭借一身武艺。说吧,当时到底是怎么样的?”
魏亭立刻跪下来,“王妃聪慧,王爷当时身上中箭,我一直守在他身边,后来退到了山崖边,王爷突然和我说,让我有句话要带给王妃,并且说了,只带给王妃。”
“什么话?”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