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凭借着意志力,蹲下来挪到床边,轻轻打开床头下方一个隐蔽的木匣子,那里面放了些瓶瓶罐罐,是她离开凉州时老人送她的,她打开其中一个瓶子,倒出一颗白色的药丸来吞下。
她记得老人说过,这个药丸虽然不能伤人,但若是遇到了迷药什么的,服下一颗这个药丸便能保持清醒。
她努力的捏着手心,渐渐的,头部的疼痛稍微弱了点。她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奇怪的是,那烟雾全部从竹管里进来后,外面的人似乎就离开了,并没有进来。
穆清澜沉下心来,等稍微缓和一些,就站起来,再次走到窗边。果然,窗外空无一人。她拿出手帕,将窗户边上残余的白色粉末都装入了手帕里收好。
这一夜,穆清澜压根没睡,她一直坐在床上,可直到天亮,半夜来过的人也没有出现。
元香第二天一大早敲门的时候,穆清澜就将房门打开了,元香还以为是自己起晚了,认真观察之下才发现穆清澜脸色并不太好。
“小姐,您昨晚没睡好吗?”元香一边给她准备着热水一边转头问道。
穆清澜坐在椅子上,右手撑着脑袋,揉着太阳穴,“元香,昨晚你几时睡的?”
“大约是丑时。”
“你可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
元香认真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啊,昨晚秋纹回来后,一直高兴的说是要给您做衣服呢,我记得我睡之前还特意看了一眼,您这边屋子里的灯灭了,我才睡的。小姐,怎么了?”
“昨晚,有人来过我的窗外,给我下药。”
元香吓了一跳,差点碰到了手里的盆,好在她眼疾手快的扶稳了,她连忙快步走到穆清澜身边,语气急促道,“小姐,那您可有哪里不舒服?都怪我,小姐,以后我就守夜吧。”
穆清澜起身,“这不是最紧要的,眼下最紧要的事情,得找出来昨晚那人是谁。”
“嗯,”元香想了想,说道,“应该不会是秋纹,她和我住一个屋,而且是睡在里面,如果她从屋里出来,我肯定能感觉到。”
穆清澜笑了笑,“这件事儿你先别告诉任何人,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但你私下仔细观察观察。另外,我今日要出去一趟,不带任何人,你就留在院子里。若其他人问起来,你便说我去找母亲了。”
“是。”元香想了想,“小姐,那您今天得穿厚一点,我瞧着今天天色不太好。”
“我知道的。”
穆清澜从院子里离开的时候,还是卯时。冬季这个时辰,天都还没亮,穆清澜离开了一会,紫檀和秋纹才知道,不过都是后话。
倒是穆清澜,披了个深色的披风,穿的很严实,往母亲陈钰的方向过去。府上已经有人在路上开始扫雪,看见穆清澜后都纷纷惊讶。这天还没亮呢,大小姐这么早出来干什么。
不过没人敢问,都低着头默默做着自己的事情。
到了陈钰院子后,雅萍一见是穆清澜来了,连忙惊讶的出来,小声问道,“小姐,您怎么来了?这天还没亮呢?”
穆清澜裹着披风,笑道,“我和江颜约好了今早出去的,我想着来和母亲说一声。”
雅萍更为惊讶,“这么早出去?”
穆清澜眨巴着眼睛,“怎么了?我之前和母亲说想出去,母亲和父亲都说过,不管我什么时候想要出去,都可以的呀?”
雅萍有些为难,又满脸担心,她看了一眼屋里,又转头看着面前的穆清澜,叹气道,“那小姐,你可要注意安全。”
“好,放心吧。”
再次转身,穆清澜脸上的无辜已经消失不见。她很清楚,穆海荣大多时候都是歇在陈钰的屋里,若是单独来找陈钰,她必定会很担心。可只要他们在一起,她要出府,并且说和江颜约好,恐怕穆海荣巴不得她赶紧出去。
面子功夫要做到位,演戏也要演的够全面。
穆清澜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出了府,没人拦着。不过,她一出府就赶紧绕进了巷子里,这么绕来绕去的,又绕到了墨韵衣坊的后门处。她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才敲门。
是吴月娘开的门,她一边打着哈欠,见到是穆清澜的时候,她一个哈欠都差点没打完。等到穆清澜进了院子,她才明白这不是幻觉。
“清澜?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吴月娘再次看了看天色,虽说天边已经泛白,可对冬季来说,除非是要做生意的,否则谁会这么早起来到大街上。
穆清澜推着她,“先进屋再说,我又冷又困的。”
吴月娘抓住她的手,果然像冰块一样,便连忙带着她进了屋。凌瑶也听到了动静,赶紧起身来,一边给她弄些热的食物,一边把暖炉弄到她面前。
凌瑶见穆清澜脸色苍白,竟然比平时还要白上几分,犹豫着要不要去告诉王爷。正当她这么想着,穆清澜抓住了她的手,说道,“凌瑶,你去找王爷的时候,把这个带给他,让他替我查查是什么。”
她将手帕递给凌瑶,里面包着的正是她从窗户边搜集的那白色粉末。
凌瑶拿着手帕就跑了出去。
倒是吴月娘,陪着穆清澜安安静静的坐了好一会,又摸了摸她的手,终于有了点暖意,才叹气道,“你一个小姑娘家,看着光鲜亮丽,没想到也这般辛苦。”
穆清澜看着她,突然想到前世身为慕易第一次见到吴月娘时,那时月娘也如眼前这般,看着精明的很,实际挺有同情心的。她有一次喝多了酒,喝的不省人事,还是吴月娘照顾了她一整夜。
“月娘,这世上,大多数人活着都很不容易的。”
吴月娘笑了笑,“是啊。”
“其实,”穆清澜深呼吸道,“我有时候在想,我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吴月娘愣了愣,盯着穆清澜好半晌,才摇头道,“你说话的语气,和以前沁雅阁的慕易很像。要不是因为你们年龄差距很大,她又真正的离开了,我都觉得,你就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