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卢傲谋反一案之后,张研虽然天天上朝,但是他在朝堂上已经说不上几句话,没有丝毫的权力。独孤凯伦并没有因为他与卢傲密谋一事而怪罪他,而是继续让他当他的皇帝。在这种情况之下,张研决定与独孤凯伦做一个交易。
张研直接来到了长乐宫。
无事不登三宝殿,张研突然到她这里来,一定有事要与她说,于是她直接问道:“皇帝怎么今天有空到我这来?有什么事吗?”
张研直接跪下,说道:“皇祖母,孙儿今天来想跟您做个交易!”
听到这话,独孤凯伦来了兴趣,问道:“你想与我做什么交易?你有什么筹码值得我交易?”
张研道:“孙儿,知道您已经完全掌握了朝中大权,祖母放心,孙儿无心于国事,我愿意将所有权力交给祖母,包括我手上的暗卫与北厂,只求祖母答应我一件事!”
独孤凯伦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事,“你是想拿你皇帝的权力,来换你母亲的皇后尊号!”
张研点了点头,道:“祖母英明,请祖母成全!”
独孤凯伦叹了一口气,道:“你可要想明白了,如果你现在交出你手上仅存的权力,你可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傀儡。其实祖母也不想这样对你,可是你父皇临终前特地嘱托我,你的性子十分容易被人掌控,与其被权臣控制,倒不如由我来控制,其实你完全可以等,祖母压根也撑不了几年,到时候你掌握了大权,还怕干不了这件事吗?”
张研苦笑了一声,道:“祖母不必多劝,我现在彻底不想再管这些事情,我愿意安安心心的当一个傀儡,只求祖母圆我这个愿望!”
独孤凯伦见他心意已决,便同意,“我同意了这件事情,只是,希望你不要后悔,你走吧,明天你就可以宣布追封你母亲为皇后,我保证没有任何大臣敢拦你!”
听到她这句话,张研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微笑着给独孤凯伦磕了一个头,道:“谢祖母成全,孙儿告退!”
第二天,张研下旨追封独孤心雅为安怀皇后,随后独孤凯伦下令,封汀兰为护国长公主,同时加封她的八个侄子为侯,掌握了京城的兵权。
开光五年
张研这几年来一直浑浑噩噩的生活,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这些天,大臣们纷纷开始讨论立太子的事情。
张研一共只有三个儿子,两年前,张研被检查出患了不孕之症,也就是说他没有办法再生其他的儿子了,所以他只能选择仅存的三个儿子。其中,皇长子张阩有智力缺陷,无法被立为太子。众大臣围绕着皇二子张阹和皇三子张陸进行讨论。
张研对此也是十分的头疼,老二跟老三并没有继承他懦弱的性格,反而年轻有为,两人都文武双全,都是储君的好人选,虽然说长幼嫡庶有别,二人都是嫡子,自然该立老二,只是,老三引起了邓竹的女儿,邓竹身为扶持他登基的重要功臣,自然要顾及他的感受。
张研决定不管这些事情,想把立储的事情交给独孤凯伦去决定。
独孤凯伦这些年虽说身体还不错,只是毕竟年龄大了,凡事不可能亲力亲为,逐步的将国事交给她的孙女汀兰来负责,对于这一次立太子的事情,她决定交给张研自己决定。
“太子事关国本,老二跟老三,都符合当年宣宗皇帝定下的标准,年少勇武,不过,他们身上一定有各自的缺点和优点,你是他们的父亲,所以还是得看你是怎么想的?”独孤凯伦并不打算掺和这件事。
张研道:“祖母有所不知,他们两个都十分优秀,背后也都有各自的大臣支持,我确实难以决断!”
独孤凯伦想了想,道:“若是你真的不好解决的话,那就立嫡以长,老大不行之后自然是老二上位,这是先帝定下的规定,若要保持政权的稳定,规矩坏不得,就立老二吧!”
张研想了想,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两难之下,只好通过法律问题解决,依照祖制确实是要立嫡立长。张研最终下了决定,打算立二皇子张阹为太子。
不过,当天晚上,这个消息便被老三张陸的心腹打探到,一个将消息告诉了张陸。
“可恶,我费尽心思,谁知道就因为比他晚生一年,只要错失太子之位,我不甘心!”张陸对此十分生气。
这个时候,他的岳父邓竹立刻给他出了个主意:“殿下不必担心,我有一个办法,既然陛下想立嫡立长,那如果二殿下死了,殿下您不就是长了吗?”
张陸立刻望向了邓竹:“你的意思是……”
邓竹狠狠地说道:“当断则断,咱们先下手为强,把二殿下杀了,到那个时候,陛下只有您一个可以继承大统的儿子,他是不会怪罪你的,然后太子之位就到手了!”
在皇权的诱惑面前,亲情什么都不是,张陸很快便下了决定,今天晚上就动手。
张陸立刻集结了他手上的一百多名死士,趁着夜色攻入了张阹的府邸,张阹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敢来杀他,抵抗不住,最终,张陸亲手拿剑杀了自己的哥哥。
夜色之下,王府之内一片血腥,张陸看着自己二哥的人头,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太子之位非自己莫属了。
第二天,张研便知道了这个消息,顿时,他愤怒不已,堂堂京师,天子脚下,自己的三儿子竟然明目张胆的杀了自己的二儿子,这是何等的讽刺。
张研虽然十分生气,但是,他目前为止只有这一个儿子可以继承皇位,被逼无奈之下,只得默许了他的心,下令厚葬张阹,并追封张阹为歾怀太子。同时正是立张陸为太子,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张陸当上太子之后,别噩梦不断,经常梦见他二哥来找他追魂索命,在噩梦的困扰,他竟然自杀身亡!
张研一下子失去了两个儿子,受了很大的刺激,一病不起,他立刻下令给大儿子娶媳妇,希望人傻的大儿子可以给他生个孙子,给他留个后。但是,令他失望的是,张阩虽然有生育能力,但是却一直生不出儿子,只生了几个女儿!
最后在被逼无奈之下,张研只得过继了宣宗张询的曾孙,定陶明王张迎的孙子,也就是他的堂侄张阶为子,并于开光八年立为太子。
开光九年初,独孤凯伦突然生了重病,身体每况愈下,同年,张研的病情加重,二人同时重病在身,朝政大权由汀兰公主和太子张阶代理。
汀兰每天既要处理朝政,又要照顾病重的祖母,这让独孤凯伦十分的心疼,对这个孙女更是无比信任。
入春之后,独孤凯伦的身体逐渐有了好转,然而,好景不长,进入了八月份,她的身体再一次受损。见此情况,汀兰更是夜以继日的照顾她,希望她的身体早日好转。
长乐宫,独孤凯伦躺在病床之时,此刻的她,也即将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刻,她已经被病痛折磨的瘦弱不堪,不过还好,每天能够勉强吃些东西。
这一天,汀兰给独孤凯伦带来了一份藕片。
“祖母,你身体可好些了?我带了您最爱吃的藕片!”汀兰望着脸色苍白的祖母,十分的心疼。
独孤凯伦强忍着露出了一丝微笑,道:“嗯,好,今天确实有些胃口想吃些藕了!”
汀兰立刻夹了一片喂给独孤凯伦,她也是慢慢的品尝起来。
见到独孤凯伦吃的这么香,汀兰问道“祖母,味道怎么样?”
独孤凯伦笑道:“味道不错,就是有点硬了,唉,当年我与你祖父在江南的时候,特地种了一片藕,可惜只吃了一年,你祖父便离开了!”想到这里,独孤凯伦不禁叹了一口气。
汀兰立刻安慰道:“祖母不必伤心了,若是祖母喜欢,日后兰儿天天给你做藕吃。”
独孤凯伦突然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汀兰道:“今天十六了,昨日才过的中秋祖母忘了?昨天我还特地给您送了一块糕饼,您说太硬所以没吃!”
独孤凯伦也是笑了笑,道:“人老了,记性自然不好了,今天十六,外面月色想必不错,兰儿,扶我去外面看看月亮吧!”
汀兰点了点头,道:“嗯,好的祖母,我给你拿一件袍子,以免着凉!”
然后,祖孙二人离开了长乐宫,在皇宫之中游荡着,最后来到了华馨宫。
独孤凯伦望着前方那座熟悉的宫殿,不由得流下了眼泪,那里是她刚入宫所住的地方,也是她记忆中最美好的地方,在那里,有她的丈夫,她的女儿,她的儿子。
汀兰见到独孤凯伦停在华馨宫面前,急忙道:“祖母可是想父皇他们了,不如就进宫里看一下吧!”
独孤凯伦点了点头,二人进入了华馨宫,走到了华馨宫的院子里。
这个时候,月亮从云中出来,皎洁的月光洒满了大地,照在了她们的身上。望着院子中熟悉的一切,自从她迁居椒房殿之后,这里便由她的女儿和儿子们居住,多少年了?这里的布置一直都没变过。
独孤凯伦绕着墙,慢慢地走遍了整座宫殿,最终坐到了院子的台阶之下,她缓缓抬起头,望向了天空的月亮。
“兰儿,你知道吗?祖母年轻的时候最喜欢在这个院子里抚琴,当年你祖父听到了我的琴声,就爬到了屋顶之上拿出萧来与我合奏。”独孤凯伦微笑着回忆起了往事。
汀兰则是在一旁默默的聆听着她们的故事。
这个时候,独孤凯伦突然说道:“兰儿,你有没有听到箫声?”
汀兰十分惊奇,她压根没有听到什么箫声,“祖母,没有箫声呀!”
独孤凯伦却摇了摇头,她立刻站起身,呆呆地望向了月亮,道:“不,绝对有多箫声,就在月亮之上!”
汀兰也是望向了月亮,今天的月亮除了比平常亮一些,并没有什么所谓的箫声。
这时,那月亮在独孤凯伦的眼中越变越大,最终,逐渐出现了一道人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很快,一个约二三十岁的年轻男子出现了在了月亮上。见到这男子,独孤凯伦露出了一一抹微笑,那正是二三十岁的张询,是他,他终于来接自己!
这个时候,独孤凯伦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轻,逐渐的向月亮飘去,很快,她发现自己脱离了身体,变成了二十多岁的独孤凯伦。她身上穿着那件淡青色的衣裙,满头青丝随风飘散。
月亮中的张询对她露出了一抹微笑,向她伸出了手,独孤凯伦也是冲他一笑,伸出了自己的手,二人的距离瞬间变为零,瞬间便两指相接。
张询笑道:“凯伦,我来接你了!”
独孤凯伦生气的说道:“你这个坏蛋,怎么这么就了才来接我?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过的好辛苦?”
张询道:“不是那边事情较多嘛,一直没有解决,而且我不是说过了嘛,你一定要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我才能来接你,现在我不是来了吗?”
独孤凯伦还是不满意,带着审问的语气说道:“你一个人在那边呆了这么久,有没有找你别的女人?还有,有没有跟你的老情人再续前缘?”
张询力哥将她搂入怀中,笑道:“这你还不放心吗?我心中只有你一个,不然的话,为何不远万里来接你呢?不要闹了,咱们回家吧,孩子们都在家中等着你呢?”
独孤凯伦也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道:“嗯,这还差不多,家里有没有准备好吃的呀?”
张询道:“早就准备好了,都是你最爱吃的,我还特地给你亲手做了桂花糕!”
独孤凯伦一听桂花糕,立马问道:“你的桂花糕里不会也放盐了吧?”
张询笑道:“我可不是你这个大马哈,记得你第一次做糕点时放了一大堆的盐,可把我咸死了!”
“你这个坏蛋,还敢嘲笑我,我打死你!”
“哈哈哈,不要闹了,咱们赶紧回去,回去晚了,小心孩子们一起打你!”
“她们打我你就不会保护我了吗?”
“当然会,会帮她们一起打你!”
“你这个大坏蛋!”
……
“祖母,祖母……”汀兰不断的呼唤着,但是独孤凯伦再也没有答应她,她彻底停止了呼吸,她脸上带着微笑,静静的躺在汀兰的怀中。脱离了这具躯体,她的灵魂早已与亲爱的丈夫和孩子们团聚了。
开光九年八月,太皇太后独孤氏崩,享年八十三岁,谥号“恭圣”,按照其遗愿,将其与宣宗张询合葬于翼陵。
赞曰:后经三帝,恭孝仁慈,性行淑均,母仪天下,仁惠之交,乱局兴起,承宣仁之志,辅惠宗之业,启孝正之盛,乃帝之圣后也。
半年之后,开光十年,张研驾崩于洛阳,享年四十二岁,庙号“惠宗”,谥号“献文”,太子张阶继位,此时的大张帝国,面临着一场新的变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