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得知宣容将会比武招亲,兴奋来告诉青禾,青禾却呆了,说:“天下之大,山外有人啊,我这三脚猫功夫恐登不得台面。”
哀说:“小公子别气馁,那些真正武功高强的人怎可能真的去做赘婿,这样痴心的人恐怕只有你一个了。”
青禾说:“宣容曾坐过鹭羽夫人,列国便是好奇,也会来搅乱这一池水,我心疼的是宣容,一个女子如何和众多儿郎去拼杀。”
哀说:“奴倒是想到这一层了,所以奴觉得宣容未必能亲自下场,去的有可能是屈府丫头淑节,那淑节因喜爱酿酒,脸庞有何安歌姑娘生前有五六分相似,很受老夫人喜爱,如今她也十八岁了。”
青禾问:“如果真是淑节,那我是比还不比。”
哀说:“只能看形式。”
十日寒慕的二祭完成,醺儿不论有多么不愿回陈国,也必须得回去了。青禾虽软语送走妹妹,但一想到从此分别不知何时相见,内心的烦闷确是无法排遣的。
夜里青禾又从密道进了屈府,他现在花园中游逛一番,发现树上的果子都被摘得一干二净,连落叶都清扫了,清清冷冷,恍若隔世。他悄悄来到宣容寝房,用轻功攀爬到了屋顶,趴在屋脊上,黑衣和屋顶融为一体,他轻轻掀开一片屋瓦,室内灯光已经熄灭了,天上也没有月色,他只能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他知道那就是宣容,可是他就是看不清那个日思夜想的人的脸,他觉得很失望。他不想走,就那么趴在屋顶,这样在他心里就如同守护在宣容身侧。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宣容翻了个身,坐了起来轻声喊:“昭节,我要如厕。”
昭节并无响动。
宣容又喊:“昭节,昭节。”
这时昭节才慌慌张张拿来恭桶,扶着宣容从床榻上下来,“哗哗啦啦”小解完毕,宣容又说:“昭节,我渴了,想喝点温水。”
昭节困顿着点着头,拿着恭桶出去了。一看厨下,下人们早就睡了,火也早就灭了,水壶中的水冰凉的。昭节叹着气,升起了火。
宣容等着等着就有些困了,倚在床上眼看就要睡着了,忽觉得有人扶起她的头,一个水碗放到她的嘴边,慢慢喂给她喝,宣容只觉得那水温温的甜甜的,嘟囔:“昭节,这是什么水,这么好喝?”
宣容并没有听到昭节的回答,喝完就踏踏实实睡着了。等昭节端着水碗进来时,趴在宣容熟睡的脸上喊:“姑娘,喝水。”没有得到回应,叹息着,把水碗放一边,兀自睡去了。
第二天宣容神清气爽来到花园,发现树干几乎光秃秃的,地面落叶也扫得很干净,这时候高条也来了,宣容一看见高条就说:“小舅舅,我现在都不想见到你,你还好意思来这里。”
高条一听便知道宣容为何如此说,满脸讪笑:“宣容,舅舅这不就是因为觉得你的表哥表弟们无一和你相配嘛,舅舅就是希望给你一个天下最好的夫君。”
宣容哂笑:“好了,我才不要听,我奉劝你别给我丢人现眼才好。”
高条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什么叫丢人现眼,你舅舅我也是疆场厮杀的将军,是杞国夫人的亲弟,更重要的不是杞国女将军宣容的亲舅舅吗?”
宣容忍不住乐出来:“那你说我如何招得了这亲,我还要何那些男人厮杀吗?”
高条挠挠头:“反正你二舅也说不会来太多人,毕竟咱招得是赘婿。不过无论来几个,咱们都相看一下,万一有丰神俊逸之人呢,咱们一看对眼儿,还比什么比,随便在军中安排一个职位,打发他便可。”
宣容说:“还是舅舅去看吧,我才不去。”
高条说:“宣容信任舅舅,舅舅很高兴。不过舅舅可是见过高山大海的人,见到这小溪小丘都是不放眼里的,现在我就找不到如当年寒慕一半的人。”高条说罢,自觉失言,他紧张看着宣容的脸。宣容好奇问:“唉,寒慕到底是谁,听弟弟也说过,你又来说。”
高条伸着舌头,悄悄转过身,想溜走,宣容一把拽过高条衣襟说:“你说,寒慕是不是我们府上的副将?”
高条眼珠一转。连忙说:“是。”
宣容略一思索:“寒慕人品如此出众,想是和姑姑……”
高条点头说:“对,你太聪明了。”
宣容说:“怪不得奶奶和母亲都闭口不谈姑姑,原来她是因情早夭。”
高条点点头,宣容又问:“那寒慕为何不随姑姑同死,以报答姑姑的一番申请?我怎么听说寒慕前几日才死,他的儿子还来府上谈安葬的事。”
高条说:“姑奶奶,你就别问了,那时候我也不过十四五岁,哪里知道那么多,而且向来都是屈府先知道外界的事,外人不知屈府中事。”
宣容点点头:“也是了,便是我,忽然也对这府中事一概不知了。比如这酒坊,这学馆似乎装的都是别人的记忆,似乎和我无关。”
高条说:“怎和你无关啊,这不都是你的吗?你想砍伐哪棵树就砍哪棵,你想栽什么咱们就栽什么?”
宣容沉思一会,终没有想到什么,说:“唉,就这样吧,这些树也是陪着我长大,陪着我练功的。”
现在刻苦练功的是青禾,为了比武招亲,更为了以后能更好地保护宣容,青禾早起便去练剑,一把剑耍的如行云流水,微在旁提示:“花架子太多了,好看未必实用,剑术不等同于舞剑,小公子不如和在下比试比试。”
为了安全起见,青禾决定两人都用等长木棍,五十回合下两人竟是平手,按理说青禾这个年纪,从未经战场厮杀,能和微打给平手已经不易了,可青禾明白微现在身有疾患,是坐在轮椅之中;而自己是有多人教诲的,现在想想,似乎只有父亲母亲教的才是实用的,母亲给自己找的那个师傅教的都是花架子。
青禾开始研究了。他在脑中不停复盘微的进攻防守,这一想再一练,时间就从白天到了黑天。
傍晚青禾先睡了,夜深时分起床,只见微坐在黑暗中,见他起来,拿了一件毛皮坎肩说:“穿在里面吧,夜里冷。在下的羊皮袋装好了上好的鲜花松子蜂蜜水,滚烫的,也用熊皮包了,一时不会凉,去吧。”
青禾万分感激,经密道进入屈府。
半夜宣容闭着眼睛喊“渴”,昭节依旧哆嗦嗦去东厨拿水,回来后发现姑娘已经睡熟,嘴角还有水痕,昭节以为那是口水,帮着宣容擦了擦,就自己睡去了。
第三日晚,青禾在扶起宣容喂水时,宣容睁开了眼睛,眼中透着凌厉说:“你是妫青禾吧?”
妫青禾冷静地回答:“我是寒荆!”
“不,你就是青禾。”宣容低声且不容置疑地说。
青禾伸手想把蒙面摘下,宣容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悲伤地说:“不,不,你不要摘下蒙面,我不想见到青禾,我不想见到你。”
宣容冰凉的手触碰到寒慕那一刹那,寒慕就觉得自己的心脏都漏跳了,再听闻此话,内心万分悲怆。他搂住宣容,说:“是我,是我对不起你。”
宣容说:“不是你,我宣容从色诱宋将始,便会坏事于色诱。这都是上天的安排。你走吧,明天不要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