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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章 劫星

醉奔 渌水东风 3404 2024-07-11 19:31

  罴话音刚落,寒慕纵马近身,一剑刺出,罴没有反应过来,慌张躲闪,那一剑还是刮破了脖子,血液长流。罴暴躁怒吼,挥着长矛,气势汹汹向寒慕刺来,可此时寒慕已经跃马而跑,罴去追赶,寒慕并不择路,只觉得马踩着灌木,荆棘割破了外袍。

  罴有两个军士本想弯弓搭箭,却被杞国运送战车的军士一剑刺死。罴强忍怒火,不去追赶,继续劫掠杞国战车,但听见马蹄哒哒,将军府寻找安歌接应寒慕的军士赶到。两军相逢,分外眼红,一番刀光剑影,罴折损了一半的军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带着剩余军士,顺着寒慕逃跑的小路撤退,没跑多远,就看见寒慕,原来寒慕发现罴没跟来,担心他袭击杞国战车,又折返回来。

  此时天色微明,仔细听,能听到蛇在草丛荆棘中爬行发出的细微的声音,寒慕胯下的马有些紧张了,两个前蹄在不安地踩着脚下的草丛,也许是罴太吓人,脖颈的血被漫了一脸。突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寒慕一下子钻到马腹之下,马此时扬起四蹄,拼命往前奔。箭飕飕地射来,寒慕的衣服不知是被箭还是荆棘给刮破了,四肢感觉火辣辣地,但他不敢松手。不知跑到了何处,马訇然倒下。寒慕在地上滚了一下,站起来,马的大眼睛还睁着,长长的睫毛流出泪水,寒慕一看,马的臀部、腹部竟中了十余支箭。寒慕向马拱手作揖,转身向密林走去。

  身后马还在寻,寒慕只能东拐西拐,尽量不发出声音,不留任何痕迹。他太渴了太累了,太困了,整整两天一夜,他没有睡觉,没有吃任何东西,甚至没有喝一口水。他去听,可是这林中没有任何水声,他随意扯下树叶,放在口中,嚼了几下,苦涩难当。眼前都是蓍草,高数尺,恍惚觉得前面有陵寝,此时天旋地转,他倒在这茫茫蓍草之中。

  屈府军士在仅容一马一车的山路遇到锥岩,军士全部下马,眼含热泪,稽首行礼。四名军士抬起木板四角,一路步行至昌乐,早有八匹毛色光亮的骏马拉着大车等于城外。仆从轻轻将应执放在车上,搭上素帐,缘着外城拉到屈府花园山坡,最终拉进屈府。高机是从废的口中得知夫君已没,那时高机正在给应执缝制夏天的袍子,她刚开始不信,她一再询问,废的脸上都并无喜怒,如同一个稻草人。

  高机一路小跑,去问老将军,老将军沉重点点头,高机瘫坐在地上,双手抚着肚子,眼睛也不自觉看着腹部。

  现在,仲春之初,子时,高机着斩衰跪于门口哀哀哭泣,声甚恸。身后跪着奴仆,看见棺,众人喊:“少将军,归来啊,归来啊。”

  姜隰穿着素服,双手捧着应执的兜鍪,声音悲戚地喊:“应执,回来啊……”

  太子、夫人领着大公子着“大功”之服亲自来吊,巫男巫女将应执净面洗身,口中放上米粒和珠玉,并盖上了薄衾。

  这时屈骜和姜隰才俯在应执身上,仔细看看自己的儿子,穿着锦袍的应执看起来依旧笔挺壮实,他在这个世上仅仅二十四载年华,他就静静躺在那里,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年轻英气的脸有些青灰。

  姜隰说:“一定要等安歌回来,应执才能出殡。安歌必须要看到兄长的最后一面。”

  姒夫子说:“不可,士三日而殡,少将军五日内必须出殡,不殡则不合礼法……安姬三日回不来。”

  姜隰红着眼眶说:“那你说,安姬何时能回来。”

  姒夫子沉默之后说:“安姬恐有大难。”

  姜隰闻此,径直后倒于地,晕了过去。太子夫人和高极、废同时去扶,安置于卧房。酴醾膝行于地,抓住姒夫子衣襟说:“姒夫子,求求您,看看如何解除姑娘的大难。奴求求您,如果姑娘能平安归来,酴醾定以死祭天。”

  姒夫子摇摇头,说;“天意难测,天命难违。”

  话音刚落,酴醾奋力以头撞棺,众人拉起,一探还有气息,就将其送入仆从之室,着一婆子看管。

  姒夫子诚心祝祷,之后在将军默许之下,吩咐巫男巫女将应执敛于棺内。

  老太子本想安慰老将军,一传令官入内:“太子殿下,二公子告急。二公子伤了右臂,但己恕一再紧逼,二公子已退守安丘。”

  老太子仰天叹道:“无帅可换,无帅可用啊!杞国都没了,还谈什么富国啊!”泪水竟然从眼角落下。

  屈骜问锥岩:“寒慕呢,他人呢?”

  锥岩如此如此说道。

  屈骜一掌狠狠击在座椅之上,说:“真天亡我杞,寒慕命休矣。”

  老太子问:“屈将军,要不要全城搜一下安姬。”

  屈骜说:“我已派出军将四处搜寻,军将回来报说于西北山小路看到有人迹,也不知是农人,还是安姬。哎……如若杞国遭难,儿女之难又算什么。到时就是全杞国的百姓的危难。”

  老太子问:“如今谁可解国之难?”

  屈骜说:“去岁冬至王宫比试,在下觉得微可用,听说微刚刚抵达昌乐送布币运酒,这可另换他人,甚至可把所有荐酒官员都召回来,酒香不怕巷子深,现卖酒之事可借行商之力。”

  老太子说:“公子析可堪一用,可微为奴,还是寒族的族,如若手中有兵……老将军,您也是千方百计地防备着寒慕呢。”

  屈骜悲怆一笑:“我何时防备了寒慕,我只是非常喜欢这个孩子,真心招赘为婿罢了。你瞧,这偌大的将军府,花开花谢,水流莺飞,可有人来欣赏?寒浞千年前图谋不轨,我们少康之后就要防备他的子孙千年吗?”

  老太子起身说:“好,我马上毁了微的丹书铁券。”

  屈骜说:“让微独自率队于安丘和淳于中间右翼驻扎,公子析于左翼驻扎,能往前十里,那么全体军士封赏土地一亩;丹阶退守安丘,就要守住安丘,安丘失守丹阶没身为奴。三军合力,哪支用命哪支封赏,哪支不肯全力配合,将帅为奴。”

  屈骜看看应执的棺木,又抬头看看天空,继续说:“太子,现在杞国慢慢富有,可以多屯兵器,如弓弩,保证前线弓弩充足,只要陈国不动我们尚有存国之理。”

  杞王王宫,老杞王躺在狭小的床上,如同一只老猫,有时醒着,有时睡着,有时半睡半醒。如同核桃皮的干皱的脸上一派安详。

  蔡姬慌张进入杞王卧房之中,说:“王上,王上,杞国不好了。”

  杞王一惊,眼皮急速懂了几下,慢慢睁开眼睛,瞳孔有些浑浊了,蔡姬如是这般地说,是不是擦擦眼角。

  杞王说:“可怜应执那孩子,用尽全力活了二十四春秋……传内宰,以先祖每亡的青铜器送去四件、钱币万贯并虎皮随葬,望应执来世还能成我杞国猛将。”内宰闻此,转身而出。

  蔡姬说:“眼下如何解得这杞国之围?”

  杞王说:“灭不了,灭不了,姒夫子说了,杞国国祚绝不是绝于我姒姑容的手中。”

  蔡姬眼神顿了一下,随即万分疑虑地说:“姒夫子所说又不是全都应验。他曾说屈骜身后恐无子嗣,可怎的有了;说应执会夭亡,那屈应执不也成了婚?”

  杞王闻此,说:“难道爱姬有救杞之理?”

  蔡姬说:“有,妾可以修书一封回蔡,请蔡国发兵攻莒。”

  杞王说:“蔡国会为了解除杞国之围而发兵?”

  蔡姬说:“蔡侯比妾还年幼几岁,少时,尝随妾于宫中嬉戏,甚为相熟。”

  杞王说:“那爱姬想为蔡国谋求什么好处?”

  蔡姬跪于杞王榻侧说:“妾自嫁于杞宫,心中半点无母国,妾只想唯一的儿子公子析,如解了此围,望大王改立公子析为太子。”

  杞王说:“太子德才兼备,如何更立。”

  蔡姬说:“大王,太子比屈骜年长,今已将近知天命,又逢多国虎视眈眈,太子哪来精力,且太子的长子怯懦;公子析英勇和善,一直为大王所喜,公子析的长子幼子均聪慧伶俐,这也是杞国上下共知的。”

  杞王说:“那你就发国书吧。”然后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在杞王梦中,他似乎看到双双跪于文命祠中的屈骜和姜隰,姒夫子在旁问“有苦于无,将军夫妇可不怨天不怨地,承受今后顿无的苦痛?”

  屈骜和姜隰对视一眼,齐声说:“在下/妾愿意,请文命赐子。”

  姒夫子将春天甘露让二人喝下,然后跪于文命之前祷告。祷告完毕说:“我今日夜幕要劫星,如果能劫到星,就送与二人,望二人一定身体相接,心意相通,意念专一,方可揽星入怀。”

  那一天夜里星空璀璨,其中一颗星坠落于地,顷刻,又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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