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夜,卯时初,宣容透过窗户向外看,窗外花草摇曳,在花草树木之上的天空竟然挂着彩虹,宣容开心极了,听得身后有脚步声,大喊:“寒慕,你看天上有彩虹。”
脚步急促且带着冲天的怒气飞抢了过来,扳过宣容的身子说:“你刚才说什么?”
宣容似乎受了惊吓说:“天上有彩虹。”
夏南说:“不对,刚才你叫谁的名字?”
宣容说:“寒慕。”
夏南气急,将宣容推到于地,这时本趴在榻沿前熟睡的女婢惊恐站起,跪在宣容身侧,问:“夫人,夫人,你还好吗?”
宣容指着夏南说:“我很好,可是他不好。他生气,他推我。”
夏南抬脚就要踢宣容,这时女婢说:“大王大王,息怒,夫人有孕,她昨天一夜没睡,今日就有些傻气了,不知夫人如何惹怒了大王。”
夏南的腿随即转了方向,踢向女婢,女婢随即踢到于地,宣容忙去查看女婢,对夏南说:“你坏,你坏,你就是不如寒慕好。”
女婢一个激灵,连忙伸手去捂住宣容的嘴。
夏南对女婢说:“你,你现在去,去把她左臂掰断。”
女婢战战兢兢,带着哭腔说:“大王饶命,奴婢不会武功。”
夏南抽出马鞭劈头盖脸抽了蜷缩在一起的两人數鞭气呼呼离开了。
这一上午夏南心神不宁,既愤怒又担心,但不好就去鹭羽宫,转身进了祛魅宫,不瑕嗔怒:“大王今天起得好早。大王一走,妾就起床了,没想到竟看到天上有彩虹……”
话还没落,陈王就一巴掌扇了过去:“贱人,本王今日告诉你,以后不要提什么彩虹。”不瑕不知所以,捂着脸惊恐又委屈,嘤嘤哭着。
“贱人还不止住哭声,再哭,寡人马上就杀了你。”
不瑕连忙用手帕捂住了嘴。
夏南最终还是来到鹭羽宫,宣容在榻上睡觉,夏南就轻轻上了榻,坐在宣容身侧,看着宣容脖子上的鞭痕,看了良久,宣容忽然在睡梦中惊悸一动,便要翻身,夏南怕宣容压住自己右边的胳膊,连忙轻轻地抓住宣容,宣容挣扎一下,平躺着接着睡。
夏南对熟睡的宣容说:“夫人,你曾经问寡人,为何株林那么多秀美女侍,还偏偏执意要你。孤现在告诉你,她们都是母亲培养的歌舞伎罢了,都和母亲一样,终其一生在取悦男人,我不喜欢母亲那样的女子。孤就喜欢你骑在高高的马上,等着男人取悦你的样子。”
“孤已经给了杞国三个郡邑了,那是给你的聘礼。我不在乎什么国土,不是我不爱自己的国,是因为孤清楚的明白,强国会越来越强,弱国将越来越弱,这天下终究会一统,将来天下的共主必要几代甚至十几代君王的励精图治,我们陈国没有,而你们杞国国小人少,更是不可能成为共主,但为了你开心一时,甚至开心你这一世,寡人就送你母国三个郡邑又何妨。我们的孩子平安降生之日,寡人将再许你母国三个县邑。
“你便是真疯了傻了也挺好,孤绝不会让你离开我。”
“孤从折断你的一臂就后悔,就心疼,孤在心里说孤再也不伤害你了,如果孤伤害你就让你以后杀了孤,可今天孤还是没忍住……”说毕,夏南惨然一笑。
宣容醒的时候发现夏南躺在身侧,尖声惊叫:“坏人,坏人,又要来打我们了。”
夏南惊醒,看着宣容疏远惊恐的眼神,心中疼痛,却不知如何哄。宣容用双脚不停不停踢着夏南的双腿,系在右脚腕上的藤练一晃一晃。
婢女们跑进来跪于地不住磕头说:“大王,夫人得罪大王,奴等替夫人谢罪。”
陈王苦笑出了鹭羽宫,一路上失魂落魄,夏日生机肆意,似乎都是讽刺。
第二日午后鹭羽宫女婢照例来禀告宣容日常饮食,夏南等婢女禀告完,问:“夫人此刻在做什么?”
婢女说:“睡觉。”
夏南匆匆来到鹭羽宫,看着熟睡的宣容,轻轻玩赏着散于身侧的长发,说:“夫人,寡人求求你,不要怕寡人,寡人保证再也不打你,再也不动你宫中的人。”
一月过后,夏姬派来侍女,欲接宣容去株林好好养胎,夏南坐在侧厅几案之上,冷冷说:“不劳母亲费心,夫人待在寡人身侧,甚好。”
陈国大夫辕颇禀告夏南:“大王,臣听说孔宁和仪行父逃到了楚国,最近结交了楚国的权贵,见到楚王,恐对大王不利。”
夏南说:“楚国岂有此理,灵公荒淫无道,死有余辜;太子午胆小懦弱,桃之夭夭。我们国人对寡人还未有微词,如何轮得到他楚国来干涉我国之事?”
辕颇连忙点头称是,并说:“大王,我们是不是要加紧防范?”
夏南颔首:“合当如此。”
辕颇问:“可如今让谁去楚国边境守着呢?”
谁呢,这真是难题,寒慕在先暗杀戕害,宣容在后战场屠戮,陈国的将领后继乏人。陈王冥思苦想,只好随意点了三名将领。
朝堂之事完毕,夏南浑身疲惫来到鹭羽宫,宣容早已经用过了早膳,后背倚在柱子之上,坐于地下,看着自己刚刚有些凸起的腹部,兴奋地对婢女说:“我胖了……我胖了……肉肉还会动呢。”
婢女满脸微笑地说:“夫人没有胖,那也不是肉肉,是小公子。”
“小公子,小公子那么大怎么会钻进我的肚子里?我肚子也放不下小公子。我都想念小公子了。”宣容说。
夏南气急,一脚踢在婢女身上,说“以后无论是谁都不可提小公子。”
婢女们自知口误,战战兢兢连连稽首。宣容站起,气愤地说:“你要是为了打人而来,以后就别来了,我是不会想你的。”
夏南听了这话,觉得又好笑又心酸,说:“既是如此,你就去株林吧。”
宣容说:“去就去,我早就腻烦了此地,我讨厌这个大柱子,我讨厌这个藤锁。”
夏南冷冷说:“即便去了株林,夫人也是要带着这藤锁,也是要拴在床榻之侧。还有,寡人说过多少次了,你要在寡人面前称妾。”
宣容说:“那我就不要去株林。”
夏南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狠狠捏着宣容的下巴说:“称自己为妾。”
宣容恼怒地说:“谁是妾,我是夫人。”
夏南问:“那你是谁的夫人?”
宣容问:“我是谁的夫人?”
夏南气呼呼地说:“你是我陈王夏南的夫人,夫人记住了吗?”
宣容懵懵懂懂地问:“夏南是谁?”
夏南不怒反笑:“寡人知道你未必是真傻了,你只是不心甘情愿做寡人的夫人罢了,你愿意不愿意都没关系,你现在就是寡人的夫人,你的肚子里装的是寡人的子嗣,男也好,女也罢;五指也好,六趾也罢。反正寡人都喜欢。老天赐什么寡人看心情决定接受或不接受,可你给什么寡人都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