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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零一章 有孕

醉奔 渌水东风 5127 2024-07-11 19:31

  夏南特别喜欢鹭羽夫人这只他困在笼中的鸟,除了处理政务,就是去鹭羽宫。鹭羽夫人开始吃饭喝水了,脸不似以前的苍白,恢复了唇红齿白;身体也不那么单薄了,玲珑有致。在夏南不来的时候宣容或者望着窗外,仲春时节春花浪漫,鸟儿追逐;或者如同少女时练武那样,用脚尖点着柱子,绕着柱子上下翻飞,衣袂飘飘,有如鹭羽;她大多数的时间都是沉默的,但无论怎样,夏南都喜欢。

  有一日,夏南兴致冲冲地来到鹭羽宫,说:“杞王应允了婚事。”

  宣容闻此有些震惊,眼睛睁得大大的,忽然也就明白了,杞王一定是想与其要一个死的宣容,还不如收下三个县邑,要一个活着的陈国夫人。可她不明白的是,她的祖母母亲和两个舅舅为何不遣人来看望她。

  她误解了她的亲人们,当得到陈国国书,她的祖母仰天长叹:“活着总比死去好。”她的母亲眼睛哭得红肿,三日未进食;她的弟弟屈归除了苦练武功,就是跪在母亲床榻前亲奉汤药,不曾废离;在高极踱来踱去,高条破口大骂一日之后,兄弟俩决定入陈国探访外甥女,却被夏南阻拦,无法进入王宫。

  宣容急切问:“我的家人为何不来探望?”

  夏南说:“鹭羽夫人,你要记得,你在寡人面前要称妾,而不是我。还有你是寡人的夫人,谁要见你,都得寡人应允,现在寡人不允许你见任何人,寡人才是你最亲的人。”

  折磨这十几天,宣容已经没了眼泪。

  夏南接着说:“寡人找了卜正卜算暮春的第一个寅日恰是你我成亲的吉日,寡人今命宫人为夫人量尺寸裁吉服,命匠人为夫人做首饰。“

  宣容目无表情说:“你现在已经得到了我的身,这些繁文缛节就大可不必了。”

  夏南逼近宣容,说:“寡人再和你说一次,你要在寡人面前称妾;寡人说要怎样就是怎样。来,鹭羽夫人,说妾遵命”

  宣容不语。

  “你快说!”夏南暴跳如雷。

  宣容依旧无语,窗外的鸟偏偏在此时啁啾不停。

  夏南击掌,十位军士入得鹭羽宫,夏南说:“一个时辰内,将这窗外的鸟都捕杀净尽,交给膳房,有煮有烤,送与夫人吃了,夫人若是剩下一只,今晚就讲夫人捆在这柱子之上,罚她一日一夜不睡。”

  军士们得令转身出去。婢女领着宫人、匠人入内。宫人量完尺寸,匠人来端详宣容肤色,查看宣容头围、发量、手臂和脚腕的粗细,待看得宣容脚上的绳索,说:“大王,奴斗胆请求为夫人打造一条脚链,系于脚腕之上,若是走动飞舞,发出叮咚的声音,清脆异常。”

  夏南大喜:“甚好。此次衣饰务求华美,若是合了寡人之意,寡人定有重赏。”

  待奴婢们退出,夏南狠狠盯着宣容说:“你还没有在寡人面前说妾呢?”

  宣容不语。

  夏南将宣容逼得背靠柱子,说:“你说还是不说。”

  宣容只用眼睛对视夏南的眼睛,宣容的眼睛有如深潭,让人晕迷。夏南伸出一只大手狠狠捏着宣容的下颌:“说,你现在就说。”

  宣容伸臂打开了夏南的胳膊,随即腾空而起,将脚上绳索拉长与胸齐,然后绕着柱子紧紧缠了三匝,自己的身子也被自己捆绑在柱子上端,夏南见此哈哈大笑:“鹭羽夫人,真是有趣的很,竟将自己缠柱子之上,哈哈……”回身斜倚在榻上,邪魅地看着将自己捆绑在柱子顶端的宣容。

  柱影偏移,将近一个时辰过去了。宣容还是待在柱子上,夏南有些没有耐心了,就去拉扯在柱子底部的绳端,夏南力大,陈国无出其右,他这一拉扯,宣容被捆绑得更紧,绳子似乎已经嵌进宣容的腰部腹部,夏南喊:“你下来,你赶紧下来。”

  宣容不语。

  夏南气冲冲走出寝殿,片刻拿来一根长竹竿,去搔宣容的脚底,宣容无法躲闪,哭不是笑不是,最终只能自己解开绳索,在解开绳索还未及飞舞,长竹竿狠狠打在宣容的背脊之上,宣容如同折翼的鸟,摔在地上。

  夏南压在宣容的身上,手持匕首,说:“寡人若割了夫人的手筋,夫人以后是不是就不能如此淘气了?”

  说着刀就刺向宣容的胳臂,鲜血直流,宣容并不讨饶。

  方此时,听得院中有异声,军士们齐喊:“谁?是谁?”然后万箭齐发。

  有军士来报,宣容依旧躺在地上,夏南依旧骑坐在宣容身上:“大王,方有人来袭。”

  夏南说:“可看清来者是谁?”

  军士回答:“黑布蒙面,并未看出。”

  夏南问:“身形、眼睛有没有看清,能大概猜测出是谁吗?”

  军士回答:“看身形和武功路数很像小公子。”

  听到小公子,宣容的脸上有了生气,这一切都没有逃过夏南的眼睛。夏南说:“你速带兵守在去鹿城的要道,如果看见妫青禾,尽管斩杀。”

  军士得令而出。

  夏南用匕首拍打着宣容的脸说:“高兴了吧,你的相好来救你了。”宣容的脸上染着一丝血痕。

  夏南将宣容抱到床塌之上,说:“你的相好真是给寡人助兴来了,否则寡人对你还真是有点腻了。”

  宣容手臂的血依旧在流,但宣容不觉得痛;夏南清楚知道宣容手臂只是划破了一层皮肉而已,他此刻觉得占有眼前这个女人更急迫。

  第二日夏南并没有来鹭羽宫,到了第三日,宣容有些绷不住了,她第一次张口和婢女说了话,她问:“你们可听闻军士们捉到刺客没有?”

  奴婢们不答,转身出去。片刻,夏南气汹汹闯入鹭羽宫,挥出马鞭狠狠打出三鞭,宣容并不躲闪:“寡人的夫人惦念别的男人了?”

  宣容傲然说:“看陈王如此气恼,定是并没有抓到小公子。”

  一语正戳痛了夏南的心结,夏南说:“寡人再次警告你,不要从你的嘴里说出任何男人的称讳,除了寡人。”

  又五日,吉服做好了,黑衣红边,上好的丝绸,流光溢彩;饰物手工精妙,雍容华贵。婢女拿来给宣容试穿,宣容不肯。侍女如何能制服宣容,只好到殿前禀告陈王夏南。

  陈王闻此,入得宫来,一脚踩在绳索之上,宣容就无法躲闪。几个侍女就在夏南面前剥光了宣容的衣服,将新衣套上,将首饰带上,当然少不了脚上的铃铛。

  拾掇完毕,夏南直愣愣看着宣容,只觉得宣容华美非常,甚是匹得上王后这个名位。夏南一步步踩着绳索,走进宣容,抬起宣容的下颌,说:“我的鹭羽夫人甚美。”

  宣容忽然拔下插在头顶的一根金簪,狠狠刺向夏南的眼睛,夏南连忙一侧脸,宣容就刺到了夏南的耳朵之上,那金簪的一头已经打磨得非常光滑,饶是如此,夏南的耳朵之上有了血痕。

  宣容并不住手,一只簪子以极快速度刺向夏南的咽喉、肩膀、前胸,簪子倘若再锋利半分,夏南也就丢了性命。夏南躲开时已经伤痕累累,他用脚勾起地上绳索,狠狠一抡,宣容就被摔在柱子之上,柱子早就裹上毛毡,宣容手中的金簪还是不免掉在地上,头上的发饰也纷纷掉落,脚腕上的铃铛响个不停,竟发出悦耳的乐声。

  夏南生生掰断了宣容的右臂,然后接连两日夏南都可安心地在鹭羽宫内过夜。

  夜里宣容发烧了,夏南初始只觉得宣容身上有些发烫,鸡啼时分,宣容呓语呻吟,曙光之下,夏南发现宣容的脸通红,如同熟透的山果,就叫婢女送来湿透的葛布巾,敷在宣容头上,把厚厚的裘皮被子裹在宣容身上,又给她灌进去热热的姜汤。宣容似乎安静不少。

  午后,听婢女回报鹭羽夫人已经好了很多,中午进了热汤。

  晚间,听婢女回报鹭羽夫人已经能斜倚在床榻之上。

  第二日夜幕时分,两名婢女禀告夏南说宣容还好。夏南抬起头:“饮食如何?”

  “只食了一些粥糜。”

  “睡眠如何?”

  “睡得倒是香甜。”

  夏南起身,婢女们便知夏南要去鹭羽宫。其一婢女伏在地上吞吞吐吐说:“大王,夫人恐怕不能……”

  夏南眉毛立刻立了起来:“不能什么?”

  “不能侍寝。”婢女小声回复。

  “为何不能侍寝?”

  “奴觉得夫人有些……”婢女依旧吞吞吐吐。

  “有些什么?”夏南走到婢女跟前,高高在上看着伏在地上的婢女。

  “夫人天生应该生有六指,而且她现在有些痴呆了。”

  夏南俊朗的眉眼升腾出三分寒意七分不屑:“你说这些是向寡人表示忠诚还是别有用心?”

  婢女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若是表示忠诚,你须知夫妻一体,寡人不许任何人说夫人的不是;别有用心?哈哈,寡人就见不得遇到壮男就移不开眼睛的贱人。来人,将此贱女拉出去重责,不要再让寡人见到。”夏南高喊,随即两名小内宰入内拉走浑身颤抖的小婢。

  夏南看着另一伏地的同样颤抖的婢女,问:“夫人何如啊?”

  小婢惶恐地说:“夫人好得很,便是天女也无法与其匹敌,奴觉得夫人有孕了。”

  夏南眼睛一亮说:“真的?”

  小婢稳定了一下紧张的情绪,依旧小心翼翼说:“夫人这四十余日并未有癸水。”

  夏南沉思,自己几乎夜夜宠幸宣容,只有她胳臂断折兼发烧这两日才独自宿于他处。夏南又问:“那夫人在株林可否有癸水?”

  小婢马上回答:“奴记得夫人在株林时绿色衣衫有血污。”

  夏南满意点点头说“赏。”然后转入鹭羽宫。

  宣容是有些发呆了,她用她那完好的胳膊垫住下颌,望着窗外,可是她的双眼空洞无神,而且窗外已经漆黑了,天上甚至连月光也不见。

  她前两日发热,她竟然非常喜欢发热时半昏迷的状态,因为只有那样她的右臂才不那么疼痛,她的右臂被折断了,至今还没有得到医治。

  昨天她在半昏迷中似乎听到外面有春雨声,她勉力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没错,是春雨声,她支撑着拖着带绳索的双足来到窗子那,听头顶的雨滴声,这声音时慢时急,时高时低,时响时沉,时断时续,她忽然想起自己的前生,初春第一场雨,她忙着接雨水,寒慕微笑向自己走来;想起夏季大雨,她和寒慕坐在山顶看着河道四通八达明晃晃地将杞国勾连起来;想起今生战场之上,大雨冲刷着地上的血迹,想起青禾泪如雨下跪求自己的母亲。她忽然笑了,然后又慢慢哭了。

  侍女去看,只觉得宣容的双眼似乎变成婴儿,她的悲喜也似乎襁褓里的婴儿。

  夏南进了鹭羽宫,看见拖着绳索趴在窗前的宣容,示意跟在身后的医女去号脉。医女靠近宣容,宣容睁着纯净的大眼睛好奇打量医女,医女跪地说:“奴婢恭请夫人安康。”

  宣容惊异问:“夫人,谁是夫人?”

  夏南闻此又是大怒,冲到宣容对面,看着宣容的眼睛,忽觉她和以前有所不同,她的眼中蕴着好奇的笑意,那种分明是孩童的好奇。

  宣容抬头看着夏南,咧开嘴笑着:“那个爱生气的人又来了。”

  夏南揽着宣容,宣容忽然如小孩子般惊叫:“疼,疼……”委屈的泪水从清澈的眼中滑落。

  夏南将宣容置于床榻之上,医女把脉,然后低首说:“恭喜大王,夫人确是有孕了。”

  夏南忙问:“孕几月了?”

  医女说:“应是两月有余了。”

  夏南大喜。

  医女说:“只是夫人血气不足,臂伤多日……”

  夏南说:“该如何?”

  医女说:“臂伤需尽快医治,否则夫人右臂不保。夫人本就气血不足,若断其右臂,恐失血过多……”

  夏南说:“那还不尽快医治。”

  医女说:“大王,若医治臂伤,定会疼痛万分,不知夫人是否能够忍受?”

  夏南看了看无忧无虑的宣容说:“医治吧,若夫人好了,重重有赏,若这边胳膊废了,那寡人定不会饶了你们。”

  医女唯唯诺诺,说:“大王,奴们只知后宫妇人之疾,对于接骨并不精通。奴知道郑陈边境有一位叫蔡子的郎中是接骨妙手。”

  夏南击掌,那一班军士入内:“即刻去郑国拿重金寻蔡子为夫人接骨,不可误了救治夫人。”

  军士得令而出。

  医女又说:“大王,夫人的手臂必须要用木板固定,不可触碰,否则不但剧痛无比,而且届时蔡子来了恐也束手无策。”

  夏南说:“那还不赶快。”

  医女在固定宣容的断臂时,宣容眼中全是惊惧,不断地躲闪,夏南将她左半身紧紧搂在怀里,医女才顺利完成。

  宣容不断在夏南怀里挣扎,挣扎的方式全凭本能,拙劣毫无技法,如同不会武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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