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老头父母早亡,无兄弟姐妹又没成家,与其回去可能会坏事,还不如留在东祁,顺便打探被带走的那两个养蛊之人究竟干嘛去了。
于是他终日浪荡在黑市,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待到了现在。
听完老头的叙述,昕玥心里很沉重,说真的她也偏向于相信这件事是两国之间的阴谋。
而且事情竟发生在三十多年前先皇刚刚登基的时候,那时国力衰弱,朝堂不稳,很容易被人钻了空子。
没想到背后之人用蛊控制人的手段,竟然历经了两个朝代都没被人察觉出来。
她深感这人背后势力的庞大,如同一张铺天盖地的铁网,令人窒息。
想到这些,昕玥顿感毛骨悚然。
楚珩也觉得这件事确实匪夷所思,又不得不让人感到惶恐。
“那过了这么多年,那两个养蛊人的消息,你可探得一二?”
昕玥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还是需要验证一番才行。
老头点点头,“那个擅长驻颜术的人我一直没见到过,想必他已经用蛊改变了自己的样貌,但那个擅长控制术的女人,我倒是见到了。”
“是谁?!”昕玥心头抖得厉害。
“那个女人姓穆,正是缥缈楼的老鸨。”老头正色道。
也是二十多年的时候,他趁夜里到城西交付雇主所订的毒药,途径缥缈楼时,便看到了老鸨在笑脸送客。
她应该也是改了容貌,但老头依然记得那个姓穆的女人耳垂有一块很大的黑斑,形状宛如一只蝴蝶,所以他印象很深刻。
而那个姓穆的养蛊女人容貌虽变了,但那块黑斑却被老头捕捉到了。
当时他吓得魂不守舍,自那次之后,就再没去城西一带。
“确定吗?果真是她?!”昕玥声音都激动了起来。
“老朽确定!蛊虫虽能通过噬咬骨骼改变容貌,却不能改变皮肤原本的样子,她耳朵上那个蝴蝶印记,老朽看得真真的!”老头笃定道。
昕玥闻言沉默了好久,最后才让付风将老头先带到药房后的一个小偏院暂做歇息,好吃好喝待着,但还是要严加看管。
付风将人带走后,昕玥神情严峻看向楚珩,肃声道,“这件事情恐怕不是我们私下调查就能搞清楚的了。”
这件事情矛头直指裴家,直指太后!
楚珩亦是冷峻地点头,“这件事情我会跟爹和皇上去说,先按兵不动,等商议过后再做安排!”
“皇上他……靠得住吗?”昕玥很是怀疑。
毕竟他是太后一手推到皇位上的,怎么说也有点恩情的意味在。
楚珩嗤笑,“要说整个东祁,最希望绊倒裴家和太后的,便是皇上了!”
皇帝只要不傻,便能知道太后就是他的杀母仇人,她只碍于没有生育皇嗣,扶他做傀儡皇帝罢了。
“但愿如此。”昕玥眉头不展。
经过老头的讲述以及之前查到零零散散的线索,经过昕玥的串联推测,事情不外乎是这样的情况。
早在先皇青年登基之时,趁着国力衰弱,新皇根基不稳之际,裴家便已经开始埋下了把控权势的种子。
将裴氏嫁给先皇不说,竟然勾结南疆将蛊虫引入东祁,简直丧心病狂!
自古权势财帛美色动人心,想要控制人的心性,不外乎这三样,裴家为了将人牢牢捏在手心里,还多加了一道极其牢固的枷锁,只要站到了裴家这边,便再难逃出魔掌。
真是恐怖至极!
难怪缥缈楼常年美艳花魁众多,引得官家纷纷前往,原来竟是利用了养蛊人的驻颜术来改头换面。
想必那些花魁均被下了蛊,定是有间歇性服下缓解蛊虫毒性的解药来维持,不服从便不得好死。
再想到缥缈楼哪来那么多的姑娘愿意自甘堕落,恐怕是被人胁迫才是真。
又联想到离宫宫女被人在宫门堂而皇之的虏走,恐怕这就是美色控权的暗黑产业链。
这般下作的手段竟然出自一国之母,简直恶心透顶!
秦妈妈失踪的两个女儿,没准就是被困在缥缈楼里了。
只是不知道容貌有没有被改变,如今是死是活……
眼下太子之位纷争不断,想必裴家暗地里已经开始为二皇子铺路有所动作了。
可如今太后已然完全控制了整个局面,为何还要执着的找那本书?
若那本书真是沈门医典,为何她竟从中看不出一点端倪出来?
大趋势如今已经理清楚,裴家和太后的所作所为已是昭然若揭。
偏偏太后找寻书的举动又让昕玥感到心烦意乱。
许是楚珩看不过眼昕玥这般思绪烦乱的样子,一个掌风将门关上,再直接一个打横将她抱了起来,直往床榻走去。
昕玥一下子被楚珩这举动拉回神,脸颊骤红,不断挣扎,娇斥道,“这大白天的,你放我下来!”
“安国先安家,这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话,我们还是不要搞错了顺序,听话便是!”
楚珩这两天体恤昕玥忙碌,都没敢闹她。
眼下局势动荡迫在眉睫,他一定要在那之前,把家先给安好了。
绵延子嗣正是安家的根本,看他多听老祖宗的话教诲。
“臭不要脸……”
不等昕玥开骂,楚珩已经如数吞没。
帐幔飘然垂下,掩盖了其中所有美好光景。
直到晚膳时间,秦妈妈看不下去了,才大着胆子来敲门传膳。
虽然她也希望世子妃能赶紧怀上小世子,但这么毫无节制可不行,那小身板可禁不住。
屋内昕玥一脚将楚珩踢下去,面上满是羞愤。
这厮真是太不要脸了,竟惹得秦妈妈过来敲门。
楚珩眼看诡计得逞,自是不敢再招惹昕玥动怒,老老实实跑到浴室去了。
秦妈妈直到听见昕玥小声的让她进来,这才敢打开了门传膳。
两人你瞪我我笑你的吃完了晚膳,昕玥直接躺床休息去了。
而楚珩则是来到前院找楚年将老头所说之事道出。
楚年得知原委后更是大惊失色。
没想到裴家竟然将铺垫埋得如此深远,这样阴损的手段和城府简直闻所未闻。
这个夜里,许多黑影从镇国公府上空闪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