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这里？”采菱皱着眉头质问。

　　对方挑了一下精心描绘的柳叶眉，“你说呢？”

　　采菱其实心里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没有赵姨娘点头，亮她再长两个胆也不敢在这里指手画脚。

　　“红鸢才刚死两天你就表现得如此迫不及待，你觉得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红鸢死了，这早晚都是我的不是吗？”

　　“你……”

　　“好啦！别那么不甘心啦，有那功夫回去想想怎么讨好男人多挣几个赏钱不比在这儿跟我较劲强？”雪姑娘说完，像一只胜利的小孔雀一样扬着脖子骄傲地走了！

　　“哦！对了！我跟红鸢不一样，欢迎没事儿过来玩啊！”雪姑娘转回身洋洋得意地又补充一句。

　　常晴站在采菱身后两步开外，说实话，她其实现在也很生气，不管怎么说，红鸢也还尸骨未寒，她这么做未免太不注重姐妹情分了！

　　“你要是想进去看就进去看吧！”采菱丢下一句，然后就像突然被霜打了一样无精打采走了，显然她是有些注意力不集中，越过高高的门槛她冷不防被及地的裙摆绊了一下，幸好常晴一直跟在身后及时扶了她一把，她才没摔倒。

　　“没事吧？”

　　“你不去看了？”采菱诧异问道。

　　“等有机会再说吧！毕竟那里面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采菱也没说什么，于是两人又回到一开始那个雅间。

　　常晴给脸色不太好的采菱倒了一杯茶，采菱喝了一口，紧接着又长长呼出一口气，她的面色这才算缓过来点！

　　“后院是你们一直向往的吗？”常晴这么问其实也不单单是为了查案，发自内心，她还有那么一点想要了解她们。

　　采菱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她盯着面前客人动也没动的餐点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去了那儿对于我们就等同于中了状元，指不定哪天就会被哪个贵人看中接回府中做妾！”

　　“做……妾？”在常晴这个现代人眼中，做妾可并不算是什么好事，她下意识脱口而出。

　　采菱似乎听出了常晴的不解，她转过头，眼里不再是一开始那种尖锐的光，而是带着无尽的诚恳，“做妾总比我们在这儿无儿无女的孤独终老好吧？”

　　青楼的女子整日接客不允许怀孕，她们会经常吃一种有避孕功效的药，不过万一哪次还是意外中招就会以各种不科学也不卫生的方式堕胎，因此这里的女人年老以后会被各种各样的病痛缠身，如此说来被人看中接回去做小妾，再有幸生个一儿半女那也未尝不是一种福分！

　　“常公子！你不是在调查红鸢的案子吗？我看保不齐就是若雪干的，刚才你也看见了吧？她那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明摆着就是巴不得红鸢早点死！”

　　采菱的话多少有些负气和嫉妒的成分，不过事实也确实是事实，红鸢死了，那个叫若雪的女子是最直接的受益人，得到了这里的女人全都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东西。

　　“听姑娘的意思姑娘似乎是认为雪姑娘并不配拥有那里？”

　　采菱迟疑了一下，随后颇为矛盾和纠结地说：“那倒也不是！整个枫林苑排除诗词歌赋，在琴艺上能和红鸢相比的也确实只有她，不过那又怎么样？红鸢才死几天啊，她就这么急着顶替她！再者说，琴棋书画她也就在琴艺上能和红鸢拉近点距离，其它地方她连红鸢一个指头都赶不上！鸠占鹊巢，我看这个词形容她最适合不过！“她末了又在嗓子眼里嘀咕一句，”赵姨娘平日对红鸢那么好，也不知怎么想的！”

　　采菱对若雪有很大的成见，后来说的话几乎每句都在针对她，此刻她的话已经不足以采信，听多了反而会误导她，于是常晴坐在那儿又听采菱发了几句牢骚后，及时打断她说：“哦！对了！采菱姑娘，这个我可以带走几块吗？”

　　“啊？啊！可以，我找东西帮你包起来吧！”采菱似乎对常晴有了点好感，见周围也没什么合适的东西，便用自己的丝帕一样给常晴包了几块。

　　常晴可能是逛青楼的人里面唯一一个离开还不空手的，她把那包点心塞进腰间的布口袋从枫林苑正门出来，结果刚转过弯，常晴无意一转头，就发现刚刚被若雪斥责的那两个婢女在角落里烧什么东西，听采菱说这两个婢女之前是跟着红鸢的，正好她有话想要问她们，于是常晴便走了过去。

　　“你们在忙什么呢？”

　　“啊—”尽管常晴已经很小心，可还是把俩姑娘吓一跳，她们像受惊的鸟儿一样同时一声惊呼。

　　“公……公子！”其中一个战战兢兢，就像刚刚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哦！别害怕！我就是过来跟你们打个招呼而已！”常晴朝地上的火盆里看了一眼，里面是一些没烧完的日用品，还有书籍纸张什么的！

　　“这些是红鸢的？”

　　俩姑娘这会儿吓得近乎快哭了，左边的一个抹了一下眼睛说：“是！还请公子不要告诉雪姑娘！”

　　把死者生前的东西烧给她，难道这不对么？常晴有些不解。

　　“雪姑娘吩咐我们把这些东西扔掉，这些都是红姑娘喜欢的，我们刚刚擅作了主张！”

　　“哦！这样啊！没事！放心吧！我不会说的！”若雪待人有些刻薄，也难怪俩一道接收过来的婢女会害怕。

　　听到常晴这么说，俩姑娘抹着眼睛稍稍安下心来！

　　“你们跟红鸢感情很好吗？”常晴笑了笑，尽量让自己表现出友善，她开口问道。

　　“红姑娘待我们如姐妹，只是她今日下葬我们没能送她一程！”右侧的姑娘说着说着抽泣起来。

　　枫林苑依旧笑语欢歌，这还是常晴第一次看到有人为红鸢落泪。

　　“你们说红鸢今日下葬？”这多少有些出乎常晴的意料，她昨天还去验过尸，再者说调查工作还没结束，这样就埋了未免有些草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