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平静地望着他，并没有因为他的恶言恶语而有任何情绪起伏，再开口时，语气也多了几分无奈的柔和：“你是余家什么人？”

　　男子仰起头，神情桀骜，仿佛高高在上之人，俯瞰着忘恩负义的罪人：“我是余小姐的孙儿，这是我妹妹。”男子介绍商云晚。

　　太后看了看二人，又问道：“你们祖母可还健在，她过得如何？”

　　“祖母她早已不在人世，你顶替她入宫之后，湖州官场变天，余家的生意也没落了，祖母被迫嫁给县里户籍掌簿做填房，受尽前房子女欺凌，一直郁郁寡欢，十多年前就病故了。”

　　太后闻言，面上现出凄哀之色。

　　“都是你，我们本该是凤子龙孙，高高在上，享尽荣华富贵，却从小受尽那帮杂碎的欺负，就连我妹妹也被送给别人抚养。”男子义愤填膺：“我祖母为此耿耿于怀一辈子，临终前嘱咐我们一定要替她报仇！要让你这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老太婆付出应有的代价！”

　　“你祖母……恨我？”太后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们。

　　“不然呢？”男子冷冷道：“还感激你不成？”

　　太后缓缓摇头，脸上哀色愈浓，望着破庙残旧的屋顶，泄下来越来越明亮的天光，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想到你竟然恨我！我以为，你我这一生虽无缘再相见，却心念着彼此，期盼对方安好，却原来……唉，孩子们，事情和你们想的不一样！”

　　“当初余家收留哀家，给哀家一条生路。哀家感激万分，将这份恩情铭刻在心，一时一刻不敢忘怀。哀家到余家的第二年，皇上选秀女，各地都在征选未婚配的女子入宫。

　　大家心里都清楚，入宫的秀女绝大多数都充做宫中侍婢，伺候贵人如伴虎狼，便是走运留下一条命，也是蹉跎了最好的岁月，那些出宫的宫女，晚景何等凄凉，大家都看在眼中。

　　余家小姐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宫女的罪，此去怕是地狱火海，生不如死。她和余老爷余夫人抱头痛哭，却毫无办法。我感念他们对我的救命之恩，便主动提出冒她之名，替她入宫做了宫女。”

　　男子想到自己祖母一辈子养尊处优，柔柔弱弱的样子，倒是觉得太后所言也有几分道理，但冷冷着脸，不屑地哼了一声。

　　“这些祖母大概说过，”他们祖母告诉过他们，当今太后当初是顶替她进宫做了宫女，其他并没有多提：“你就是因为抢了祖母进宫的机会，才有如今的荣华富贵！”

　　“确实！”太后点点头，福嬷嬷伸手搀住她的胳膊，另一个嬷嬷擦干净一块石墩子，扶着太后坐了上去：“哀家进了宫，才有机会坐上太后之位。可是你们觉得，若当初进宫的是你们祖母，她也能如哀家这般荣耀加身？”

　　男子与商云晚异口同声：“那是自然！”

　　太后苦笑着摇摇头：“你们可知哀家入宫后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