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护清自认不是个蠢人,许锦和的这几句话,想来这个女郎也不是自己和母亲以为的那样无依无靠。
富贵,权势,这些平常人眼里穷极一生都无法获得的东西,在这个女郎的言语中,竟然是那么的唾手可得,丝毫不必在意的东西。
还真是个金堆玉砌的女郎。
王护清张张嘴,却也知道自己在这样的人的口中,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姑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我就是个猎户。”
“你当然只是个猎户,也是这方圆十几里,唯一的猎户。”京城附近并不多山林,以打猎为生的人可以说是少之又少,而对那个地方熟悉的,也只有王护清一人。
“赵姑娘是专门为我而来的对吗?”
许锦和不可置否,她需要一个让王护清放下戒备让她接近的机会,一个与家人失散的柔弱女郎,是最好的借口了。
夜晚的村落安静极了,万物都在沉睡,只有瞭望台这方小小的地方,灯火昏暗,却无任何暖意。
“京城,是什么样子的?我从来没去过。”那种寸土寸金,一个石子扔出去砸着人,说不准就是一个七品官。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那就是京城,许锦和自认自己曾经过得并不如意,可到了什么地方,都是有人恭恭敬敬喊上一句,许二姑娘,那些穷苦的百姓辛苦劳作好几个年头,怕是都买不到她妆奁里最普通的钗子。
所以,许锦和只说自己不算如意,她不是什么苦命人。
“五花马……千金裘……”王护清喃喃的重复着。
“那就,随姑娘去看看吧。”
寨中。
几个月的时间,足够让那些对这里并不熟悉的北狄人建立起严密的防卫,许姑娘那里,也不过就是两个人在守门罢了。
任谁也不会觉得,一个女人能翻出多么大的风浪,倒是不少人私底下说起来,都说那女郎对他们头儿,可是情根深种的。
来山不似许锦和一般心细的在意这些,她的目的简单的很,衡量一下寨子里的境况,若是可以,带卫朗离开是最好的,若是不能,卫朗也一定有消息同外传话。
至于怎么传出去,许锦和说她自然会知道的。
现在这个情况,离开怕是不能的了,她没想到那帮人对卫朗的防备心竟然那样重,每日都要用药。
不是没有担心过,若是被发现了该如何打算,许锦和一开始不愿意让来山冒这个险的,来山知道,北狄人中女人的地位有多么的低下。
他们不敢在卫朗身上冒一丝风险,可对这个京城来的女人,却是并不怎么上心的,在那些人眼里,一个女人,是如何也翻不出风浪来的。
北狄人素来自负,就算是她每日都要去看望卫朗,那些人也是未曾在意的,只是事无巨细的都报给那个所谓的王子。
原以为就会来人制止她,结果得到的消息,竟然是不会阻拦她任何活动,若是等不及了,回去也是可以的。
来山再是愚钝,也能看出来,那人对自己的姑娘,是有情的。
不是说在和朝廷的人对抗吗,还能有心思送回来一些有趣的小玩意,有的是大梁边境的东西,有的是北狄特有的东西,倒是很了解女孩子的心思。
来山拿起那个颜色鲜艳的小铃铛,竟然是陶瓷的,好看极了,若是姑娘在这里,说不准真的会喜欢呢。
那人也算是有心,可能怎么办呢,姑娘已经同世子爷定下了亲事,更何况敌对的两个国家,要如何通婚,只是想要姑娘陪在身边怎么够,不去做任何的妥协和努力,不去顾念姑娘以后的路要怎么走,那这些情啊,可还真是轻贱。
来山伺候了许锦和有一段日子,那样端庄大方,有勇有谋的女郎,应当是三书六礼,风光大嫁的,就该立在这世上让别人敬畏着,钦羡着,哪怕再不济,也是要光明正大,清清白白的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她一个女婢尚且看的明白,怎么那北狄的王子,也不愿意懂呢。
这几天,那措看着那女郎每日都去看望卫朗,也知道许锦和是喊卫朗叔叔的,事情一多,也就懒得注意了,总是有人看着他们的。
来山是万万不敢掉以轻心的,所以当卫朗主动抬眼看过来的时候,来山心头突然猛地跳动了一下。
她不是许锦和,卫朗是知道的,这段日子他也只是安静的听她的关心,极少回应。
“朗叔,你不要担心,身体慢慢就会好,不会影响什么的。”和以往没什么差别的的问候。
卫朗扯出一抹笑容“会的,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