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是要发生什么事情的,自从那天晚上苏河亲自来看过她之后,不论是掌柜还是那些杂役,都不再和前几日一般轻松闲适,气氛总是要压抑许多。
也许是知道苏河不论如何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许锦和倒是不似来山一般紧张,甚至看来山整日一遍一遍小心的擦拭着自己的长刀,还能有心情同她逗趣。
若是说以前非要来到这里,是为了知道几分真相,那现在许锦和就更是走不了了,她虽说还没能全部想起来,可也比谁都清楚,苏河对自己不论是怎样一份心,都是还要顾虑几分的,不论是为了卫朗,还是赵北濋,自己也该有些用处才行。
白日里还好,入了夜,心便是怎样也平静不下来了,那些人和事,紧紧的禁锢着她,让她难以入眠,那些北狄人就快要动手了吧,朗叔呢,朗叔怎么办,他就算是本领通天恐怕也是不能从那看守严密的地方出来的。
更何况,那些北狄人恐怕对朗叔这样功勋卓越的将军,早已是恨之入骨,以往的或许都是猜测,可苏河是什么样子的人,怕是没人能比许锦和更了解了。
只要和她扯不上关系,不论是什么身份,只要是碍了他的事情,就算是多年的旧仆,怕也是不会留一丝的情面,更何况是敌军的将领。
辗转反侧了许久,许锦和撑着坐起了身,看着虚空里的黑暗,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路,要难走的多。
“年纪轻轻的,作什么长吁短叹的。”熟悉的声音在身侧想起,许锦和不敢置信的转过头,外面月光撒了进来,衬的那人恍若神明。
他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若是让那些人知道定是要痛下杀手,这般危险的境况,更何况剿匪一事还未曾结束……
什么都劝不了自己,许锦和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他知道了,他看懂自己的意思了,他感受到她的害怕了。
“世子……”害怕外面人听见动静,生生的压低了嗓音,音调破碎,满是悲伤。
那女郎跌跌撞撞的跑向了自己,赵北濋伸出手接住她,把人紧紧揽在怀里,这些日子不能表露出来的悬空的心,总算是落在了实处。
无数的话语堵在喉咙,只余下一句“你总是要让我这般惦记。”
小女郎这些日的应当是被吓坏了,缩在他的怀里,微微的颤抖着,冬日寒冷,可赵北濋总是穿着单薄的衣服,还能感受到肩膀温热的泪。
他不是会安慰人的,只能一遍一遍抚摸她的长发,像是在告诉她,他总是在这里的,不要害怕。
“我带你回去。”
不出意料的,就算是哭的汹涌的时候,许锦和还不忘摇头表示自己的决心,赵北濋心里无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担心我出事情,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能感受到这些事情的不平常,可你也要信我。”
她当然信他,他永远都是不想让自己担忧或是掺和进那些事情,问起来总是一句,万事有他,她只要做一个闲适的夫人就好。
她听过她的话,压下满腔的担忧,他做到了,就算是用命给她换了余生的安宁,她丝毫不怀疑那个时候如果自己愿意跟从那些副将的安排,她余生都不必操劳,不必想着京城一桩桩的人和事,不必担心苏河的纠缠不放,不必担心自己被强行安排这婚事。
许锦和只想要他活着,就如同现在一般,旁人说起来,他就是那个让人艳羡的世子爷。
“若是有一天,你能够得知以后发生的种种,世子爷会穷尽毕生之力改写,还是任由那些劫难发生?”
那手臂抱着自己的力道越发的紧了,许锦和靠在他的身上“既然如此,世子爷要如何让我回去安享荣华呢?”
赵北濋哑着嗓音“是我的父亲?”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许锦和却是听懂了,他那般聪慧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许锦和这般不计后果的也要来这地方,再加之最近这段时间能发生的事情,可不就是只有镇北王归京这一件。
“世子爷别问了,或许是天机,或许只不过是我做过的一场荒唐的梦,我也好,朗叔也好,都只不过是尽人事,而听天命。”
冬夜的风萧瑟极了,许锦和知道他不能总是陪着自己,能够趁那些人不注意,相比今夜定是难以平静的了。
“三日,我来接你。”
许锦和应下了,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月色里。
从前世开始,她们之间就总是送别,这一次,许锦和想着,该是自己去接他了。
“来山,我们走吧。”
在门外等了许久的来山“是。”
这座客栈,早已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