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李青玉失声喊了出来。

　　许锦城这才从暴怒失望的情绪中回过神，转过身看到身后站的那些人，表情也没有特别的动容“这么晚了母亲怎么来了。”视线落在身旁立着的小厮“这些下人不知道传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把父亲和母亲都惊动了。”

　　现在李青玉那里还听得下去那些，这个儿子是她养大的，她最是清楚，是和她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清白公正，容不得这些脏污事情。

　　就是因为知道这个孩子是什么脾气，李青玉才更不敢看着他查，这些年老夫人年岁大了，早就不理事了，后院这么多年都是她一手遮天，虽说自己面子上做的足足的，可背地里手也不是干干净净的。

　　“那可是你亲妹妹，你现在就这么为难她？”

　　“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妹妹又是如何？若是她苛待嫡妹，依旧是要受到惩罚的，母亲在担心什么？”许锦城满是失望的看着自己母亲的态度。

　　他原以为，夫人离开了剩下一个不得父亲宠爱的孤女，母亲就算不刻意看顾，但也不会为难，可如今呢？瞧瞧这些人慌乱的样子。

　　许锦城说不上来心里有什么感受，他甚至不敢转头去看许锦和的神情。

　　一向最是端庄的大女儿，在背后竟然对自己的亡妻和二妹口出恶言，那狰狞的神色让许行川都觉得陌生。

　　张张口，却只能有一声叹息“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锦城也是劳累了一天，明日不是休沐吗？明日再说。”

　　说完这几句话，只觉得心里都是累的。

　　“我当时是什么事情呢，让咱们姑娘冒着大雪出来，走了，回了，把灯拿稳一些，照着些路。”

　　来山上前接过了灯笼，许锦和裹紧身上的披风，任由川红拥着她往回走。

　　不加掩饰的嘲讽，像是狠狠的打了在场的那些人的脸，这句话说完了，许锦和和这个府里最后一层遮羞布也扯开了。

　　许锦华无措的看向李青玉，哥哥拂袖离开，父亲的面色也不好，甚至连许锦莞那个小丫头都满是不乐意。

　　她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看着这个女儿，李青玉从来没有这么一刻，对她是那样的失望。

　　“我告诉你，我为什么那么讨厌那个女人，最开始，就是因为她是嫡妻，压了我一头，就算死了也要压我一头，所以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对她和颜悦色。”

　　“其次，就是我进门的那天，那个女人伤心极了，可还是把她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给我，那个没长脑子的觉得，她的苦，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就连，我在她前面生下了两个孩子长子和长女，那个女人都不知道埋怨是什么，还每天高高兴兴的拿着那些我一辈子都买不起的东西往你们身上堆，我却只能骂一声一身铜臭。”

　　“就连她死的时候，还在一点一点的教我查账，让我知道这后院是怎么一回事。”

　　“我讨厌她，但是，我从来没狠过她，我早就知道，那种善良但是不聪明，空有美貌的女子，对我没有什么威胁。”

　　“我之所以那么针对许锦和，就是因为，她有她母亲的美貌，和她母亲一样善良，但是脑子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聪明，我装了那么多年，越装越害怕，所以才百般针对她。”

　　李青玉吐出一口气“你可以这么怨毒，就像我年轻一样，可你却不知道长一些脑子，像个不可救药只知道哭天抹泪的榆木。”

　　这个雪夜，有在雪地里对峙的母女，也有相顾无言的父子两人。

　　书房里已经有些寒凉了，让人去烧地龙，也要一会才能暖和起来，许行川看着眼前的儿子“你还记得夫人？”

　　“怎么可能忘记。”

　　怎么可能忘记那么温柔善良的长者。

　　“你是怎么知道，夫人留了一些嫁妆给锦华的。”

　　“夫人死的时候就抱着我，和我母亲嘱咐的时候，我都听见了。”夫人那么喜欢自己的女儿，可她知道女儿还小生离死别尚且懵懂，她更担心这个小郎君悲伤。

　　许行川感慨了一句“夫人很喜欢你，对你很好。”

　　“夫人对谁都很好，要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掏空了心力，连看着锦和长大的机会都没有。”

　　许锦城离开了，许行川想起来自己上京赶考的时候，带着少年就相识的妻子，自己一身疲累的走出考场，他的夫人就站在那里，浅笑着看着他。

　　曾经他也是怕夫人伤心，而想去拒绝丞相的要求的。

　　后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安茹，你要是还活着，该是怪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