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夜色回到王妃的住处的时候,本以为都应该休息了,也是折腾了一天的了,更何况被传唤过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是怀着这样的想法回来的,可是看见站在路上的赵北濋,许锦和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来,小跑几步上前“你怎么还在这里等我啊,我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回去呢。”
手被温暖的手掌拉住,赵北濋有些惊讶,女郎的手温暖极了,丝毫不是他以为的冰凉。
“陪你走一段也好,平时看你那样怕冷,原以为是身子不好的原因。”
许锦和摇摇头“或许是母亲把所有的苦都受了,我身子是最康健不过的了,就是冬日有些矫情,一点冷都不愿意受而已。”
“哪里是矫情,谁愿意受冷呢,又不是非要去吃这份苦。”许锦和难得和他说起母亲,赵北濋是周慕钰照顾长大的,算的上是严母,可除去学业和身手,周慕钰算是不怎么桎梏他的。
或许发现了赵北濋的想法,许锦和轻轻的挨着他“我有点记不清,母亲的样子了。只能记得,从外面落了一身雪会来,只有川红费力的为我打扫,再也没有人冲我笑,再也没人怕我冷了。”
倒是没有多伤心,那时候太小了,许锦和记不起自己的心情了,也许是哭过的吧,也许是很悲伤的吧。
“说来也奇怪,没人心疼了,自己就开始心疼自己了,恍惚记得以前啊,在雪地里戴上半天都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稍微有些寒气,明明不怎么难受,却非要觉得自己受不了了。”
说这话的时候,许锦和还不忘抬头笑着去看他。
赵北濋突然有些后悔了,当初自己并不是全无好感的,怎么就非要女郎不顾一切的跑向他呢,许锦和过去的那些年能接受到的爱意本就不多,却还要她毫无保留给予自己。
“予安在想什么?”出神的太过明显,许锦和想要装作发现不了都不能。
“在想,明日要带你去哪玩?这附近实在没什么去处。”
第二日,到底没有能出门去游玩,川红抱着披风有些疑惑“也不知道王爷怎么突然要见姑娘,还把世子爷给支开了,听说是和太子他们去赛马。”
许锦和点点头,往后的事情就不能倚靠前世的经历了,已经越来越不同了。
这个时候原本应该露出衰败之像的镇北王府,如今深受圣宠,近几年怕是都不会有人可以撼动。
之后还真是要靠自己了。
坐在镇北王对面的时候,许锦和就是这么想的。赵平彦看完了一份公文,往边上一扔,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女郎,不知在想着什么。
“才多大的年纪,思虑这么重可不好。现在不觉得,以后年纪大了,什么病痛就都找上来了。”赵平彦笑呵呵的说“想着什么呢?看看我能不能帮帮你。”
“我对以前的记忆,有些太过依赖了,往后损失再这般,怕是总有一天会因此吃亏。”许锦和觉得自己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了。
赵平彦闻言收起脸上的轻松“其实,你完全可以选择一条不必举步维艰的路途,一条完全康庄平坦的道路。”
“如果那样的话,许多面前我就应该死在边疆。死在那些人给我安排的命运里面,不会有不甘,也不会有任何的遗憾,就想每一个没能走回家的人一样。”
许锦和低下头“王爷见过的爱恨情长和家国大义,远比我能想象到的更多,更壮阔。”
“我也知道,有哪一个寒门子弟会在哪一个春日鲤鱼跃龙门,之后步步高升。我也知道哪一个贵族的郎君,温柔良善,此后拥有平稳顺遂的一生。”
“可是我说服不了自己,我已经绣好了我的嫁衣,我把府邸里每一个地方都挂上了红绸,他就躺在那一片红色里面。他不想死的,他还不忘和军医说,他要成亲了,府里还有他的夫人在等他,他不能扔下我一个人。”
“他没能撑过去。他伤的太重了,以前的旧伤也都复发了,那些年的尽心竭力,都成了带走他的凶手,我没有办法,不过还好,我们只有死别,再无生离。”
“王爷,我要怎么离开他,去寻找另一个人,像一个木偶一样,度过余生呢。”
许锦和平静的和赵平彦的对视着。
“那你怎么能确定,你爱的是曾经陪你半生的镇北王,还是现在的世子呢?”
确定?不需要确定。
重逢的那一眼,她就知道。她永远能为他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