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青阳竟然有此等厉害之人？”

　　“莫不是天纵将才？”

　　那人长叹一口气，颇为惋惜的道：“谁说不是呢，可惜滴我双方人数差距过大，少年可能已经折损咯。”

　　闻人舒握着杯子的手悄然收紧。

　　顾好……

　　不可能的，凭他的本事，保命是没有问题的，闻人舒不相信顾好会死。

　　那人还在继续。

　　“你又没亲眼见过，又怎么知道少年就一定死了？”

　　那人啧啧两声。

　　“要不说雷将军手段毒辣呢。”

　　“据说是青阳城破后，雷将军手下的人发现青阳城内有人逃脱了，带着人去追，却连鬼影子也没见到一个。

　　后来又过了几日，南边山林里有人逃出来，说南边山林里斩了雷卓义大将的少年还活着，雷卓义带着人去搜山，找了数日找不到人，最后一怒之下火烧山林。

　　大火烧了几个月，里面怎么可能还有人活着？

　　“啪。”

　　是酒瓶落地的声音。

　　青白纹的底，碎的四分五裂。

　　闻人舒手中的酒杯已碎，手无意识的握紧，有血从指缝流出，低落在瓷白的碎片上。

　　“小姑娘，你受伤了！”

　　“快松手，怎么这么不小心，赶紧去找大夫瞧瞧吧。”

　　她皮肤白皙，越发显得血液红的刺目扎眼，让人忍不住为她担心。

　　众人的惊呼让闻人舒回神。

　　“谢谢啊。”

　　“你们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众人只以为是吓到这个小姑娘了，连忙摆摆手，“小姑娘管这些做什么，我们也只是听说，不一定的，快去看看手上的伤要紧。”

　　——

　　闻人舒从酒楼出来，带着一些之前买好的种子，回去了。

　　付子恒从王氏哪里得知闻人舒去了两周的消息，紧跟着也去了凉州。

　　他找到一家扎灯笼的，上去问。

　　“店家，我想做一盏兔子灯笼可以吗？”

　　店家挑出几盏兔子灯，“公子，这些都是兔子灯，你看喜欢哪个，我给你拿？”

　　付子恒一一瞧过去，轻摇摇头，柔声笑道：“店家，我想做一盏这样的兔子灯，要的有点急，您可以给我加加紧吗？”

　　“我可以出双倍的银子。”

　　他从袖子中拿出一张提前画好的图纸，递给做灯笼的店家。

　　店家接过，见他周全有礼，一脸着急的模样，笑着打趣：“公子是做来送给心上人多的吧？”

　　“放心，小老儿的手艺不错，您稍等片刻，小老儿一定给公子做出一盏一摸一样的兔子灯出来！”

　　付子恒笑着见礼道谢。

　　“如此，谢过老人家了。”

　　他先付了银子，又去挑了一些天灯，笔墨纸砚，和一些孩子喜欢的小物件。

　　买齐所有的东西，回到之前做兔子灯的地方，老人已经把付子恒要的兔子灯给做好了。

　　付子恒看着与图纸上一摸一样的兔子灯，满意的笑了。

　　再次对老人道谢。

　　心情愉悦的回了山。

　　他让人把天灯和小礼物交给人发下去。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付子恒带着兔子灯去找闻人舒。

　　王氏哪里没找到。

　　付子恒找了一圈，最后在第一日进山时的那一刻大树上找到了抱膝坐在树上垂头不知在想什么的闻人舒。

　　她看起来好像不开心？

　　在凉州发生了什么？

　　付子恒轻声喊道：“阿舒？”

　　“今日元宵，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我买了天灯，我们一起去点天灯怎么样？”

　　闻人舒回头，眼里有点点水光在皎皎月色下微微闪着光。

　　付子恒一震。

　　阿舒哭了？

　　认识阿舒这么久，一路颠沛流离遇上那么多的事没见她哭，甚至没听她抱怨过累，一直是一脸笑嘻嘻的模样。

　　好像没有什么能难住她，她似乎永远也不会哭。

　　这样一个永远也不会哭的人，现在因为什么在独自垂泪，她在凉州到底遇到了什么？

　　付子恒心里一慌。

　　提着灯，纵身跃上树枝，坐在闻人舒身边。

　　没问为什么，递给闻人舒一条干净的手帕，“新的，没用过。”

　　闻人舒接过，转瞬眼里又满是笑意，仿佛刚才哭的人不是她。

　　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闻人舒垂眼看付子恒手中提着的灯。

　　是一盏兔子灯，兔子灯胖胖的身子圆滚滚的，有点蠢，在夜色里发出暖色的光。

　　你看着它，它也看着你，咧着嘴笑。

　　它曾经挂在顾家的桃树底下，从颜色鲜艳，到颜色浅淡，到无色。

　　那一日，顾好窗檐下的燕子，啄破了退了色的胖兔子灯，顾好笑的和胖兔子一样蠢。

　　顾好……

　　他回好好的活着的吧。

　　毕竟，她这个本来已经死了的人都还好好的活着。

　　——

　　北宁城。

　　一处军营的营帐里，坐着一个人。

　　营帐里没有点灯，看不出那人年岁，只能从身型估摸着是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静坐着一动不动，低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顾好！今日元宵，出来喝酒啊！”

　　有人扯着嗓子冲营帐里喊，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顾好匆忙将手中之物塞进怀里。

　　营帐的帘子被掀开，外面的寒风一下子灌进来。

　　顾好骂道：“喊啥，让不让人睡觉了！”

　　来人摸出火折子点燃油灯，是李大勇。嗤

　　李大勇盯着顾好看，嗤笑：“跟我这里还装呢，黑漆漆的灯也不点，从那日起，你这几个月睡着过吗？”

　　青阳城破，雷卓义大火烧山。

　　顾好被迫带着剩下的人和杨家村的人，绕着海域离开，而后在建州上岸，这才逃过一劫。

　　从建州往江城，一路又是山匪，又是流民，顾好也不讲道理。

　　遇上不长眼的撞上来，就看谁的拳头硬听谁的。

　　这样一路到了江城，顾好带着的人从大几百人变成了近千人，终于引起了郭子宜的注意。

　　顾好也遇上了第一个硬茬。

　　郭子宜年前八月在都城以北打着‘伐无道，诛昏君’的口号发起兵变，至今已独占两座城池。

　　潜伏在江城的郭子宜拦住顾好。

　　只说了一句话。

　　“雷卓义势力庞大，你打不过他。”

　　顾好收了手，看着突然拦住自己的郭子宜，冷声问：“你有什么条件？”

　　郭子宜丢给顾好一坛酒。

　　“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加入我。杀了昏君和雷卓义，与我一起共建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