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书
腊月初五,寒雪将至。
河沿的水波已被冻实,树枝被蜕了枝叶,光秃秃的尽是灰棕色的枝条,树下,一昏迷多时的女人身边蹲着四个小团子窃窃私语。
“她是死了么?”最小的四五岁模样的小崽子怯生生的试探。
“死了好,谁让她大冬天的非要逼着我们来河边洗衣服。”
“她死了就没人打我们了,爹爹还能再找一个续弦,雪姨是我们娘该多好。”
云舒脑袋胀痛,耳边还叽叽喳喳的烦躁,不由得睁开眼睛,对上四个呆愣住的四个脏兮兮的孩子视线。
她这是在哪?
自己明明在师傅中医院给人把脉,随后有病人家属医闹,自己被误伤砍中了脖子,便失去了意识。
仅是片刻,云舒太阳穴一阵刺痛,脑海中很快浮现出不属于自己的一生。
她居然穿越到一个农村妇女身上,而且还恶毒丑陋,性子泼辣残忍,对自己亲生的四胞胎轻则辱骂,重则吊起来用鞭条抽打。
原主丈夫韩鹫,在京城做官,半月前却受小人毒害一病不起,没多少日子可活,便被贬回老家等死。
云舒抬起骨瘦如柴的手指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她怎么觉得这剧情有点熟悉?
“娘,你.....你没事吧....”
小四颤抖着奶声奶气的声线,胆怯的看着“面色难看”的娘亲,身子不住的颤抖。
怎么办,娘亲的表情好恐怖,回家肯定少不了一顿打。
云舒头疼的看着面前畏畏缩缩的四个小崽子,寒冬腊月身上只穿着掉了絮的单衣,鼻子上都或多或少的流着鼻涕,小脸也脏的看不出原貌。
她在心里唾骂原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后娘,这么苛刻孩子。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回家!”
云舒站起身,故意将声线提起来,装的凶狠。
她猛地变好孩子们肯定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只好先模仿原主的泼辣狠毒的人设,之后再慢慢潜移默化的对他们好。
四个孩子被她吼得身体条件反射的抖了一抖,乖巧的站起身,瘦小的身子费力的背着装着脏衣服的竹篓,艰难的往回走。
云舒看不下去,直接抬手捞过竹篓背在自己肩上。
几人均是一脸不可置信,娘亲为什么会自己背竹篓?
云舒不自然咳嗽一声:“你们背着走的太慢了,这太阳都快落山了,莫非晚饭都不想吃了?”
见她这么说,四个小崽子才收回视线,倒腾着小腿飞快往家里跑,生怕回家晚了她又找理由打骂。
云舒无奈的看着把自己甩的远远地小崽子,不由得叹气,这原主是有多可怕,亲生孩子也不愿亲近。
凭着记忆她回到家里,看着家外萧条的院子和斑驳的石墙,心里更是烦闷。
前世她是个孤儿,后在孤儿院被师傅领养,住得是水榭楼台的小庭院,比这儿几块石头砌的漏风的石屋不知强了多少倍。
云舒好一阵唏嘘可惜,才撩开门帘进屋,结果就听到里屋低声啜泣。
“爹爹,怎么办,娘回来肯定会打我们。”
“不是我们不洗衣服,可河里的水都冻成了冰,娘非让我们砸破,可那冰太厚了,我和哥哥都砸不开......”
云舒再次在心里问候原主的残忍懒惰,寒冬腊月让孩子穿这么薄就算了,还让几个四五岁的小孩凿冰洗衣服,真是.....活该在冰上滑倒一头撞死在树上。
“她又打你们了?”
一道冷冽嗜血男声自里屋传来,还伴随着虚弱的咳嗽声。
为了不显得唐突,云舒觉得维持一贯的人设,趾高气昂走进去:“我的孩子我还打不得了?”
屋内入眼的只有捡漏的一桌一椅一床,石灰地上满是灰尘,床上瘦弱的男人吸引她的目光。
男人眉目精致,头发懒散的束在脑后,白皙的透明的肤色呈现一丝病态,尽管盖着生了疮的被子,还是遮挡不住他欣长的身躯。
这就是她的丈夫——韩鹫。
云舒恍然间终于明白自己之前的熟悉之感来源于哪里,她不止穿越,而且还是穿书!更过分的是她如今是恶毒小炮灰,在小说中没有活过第二章。
前世她闲来无事,在闺蜜的安利之下看了本有和自己同名的狗血小说,如今小说中的纸片人活生生的一个个出现在她面前,怎让她不心惊。
这几个如今被自己吓得鹌鹑似的小崽子,长大之后可是名震四方的杀人不眨眼的反派,韩鹫则是轻而易举爬上了御史的尊位,将如今把他踩在脚底下的人赶尽杀绝,甚至悬空皇帝,成为傀儡,自己治理朝廷,最后还是男女主联手将他们父子五个反派除掉。
此刻韩鹫墨眸满是厌恶,看着盯着自己发愣的丑女人,耳边是孩子惊恐委屈的抽泣,心里一团火郁结,直接一口血自口中吐出,染红了石灰地面。
云舒一惊,顾不得人设,背上竹篓都没放下,着急上前倒了杯水,手忙脚乱的递到男人面前。
对上他震惊夹杂着警惕的冷厉目光,她吓得手抖,一不小心尽数洒在被褥之上。
云舒:你听我解释!
韩鹫嘲讽的扯了扯嘴角,就知道这女人没安什么好心。
“咳咳咳,你给我滚出去,今日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碰他们半分。”刚吐完血,韩鹫嗓音嘶哑,话中却透露出一股子狠意。
云舒知道自己恶毒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一时半会他们是不会相信这副壳子里换了灵魂。
“谁说我要打他们了,你们几个帮你们爹换床褥。”云舒面上一副趾高气昂模样,心里却没有一丝底气。
在男人目光注视之下,云舒实在抵不住,转身离开里屋,才恍若活过来。
她刚才在慌乱之间悄悄帮韩鹫把了脉,他身体已经强弓之末,就算之后他靠着机遇重新进了宫当了官,身体也落下病根,不然就凭男女主联手,也不足以将他铲除。
如今自己想活命,只能从他的病根入手,只要自己好好待孩子,治好他的病,就算他之后怎么黑化,恐怕都会念点自己的好。
云舒主意想好,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她这才想起做饭。
凭着记忆来到灶火旁,发现家里的粮食少得可怜。
韩鹫是孝子,之前做官之时的月钱几乎全给了父母,小部分寄给原主补贴家用,可原主不仅没有好好对孩子,只管接济她烂泥扶不上墙的弟弟,对于亲生儿子,没有一丝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