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怎么来了?”林一诺垂眸,略带吃惊地问道。
北堂易接过冬雪递上的香,拜了三拜,“看你昨日神色恹恹,我便谴人去尚书府打听一二。只是没想到,林尚书竟放心你一个人来此。”
林一诺盯着化为灰烬的冥钱,“一向都是我一人来祭拜,早已习惯了。”
待烧完纸钱,林一诺又拜了三拜,告别母亲与兄长,动身回京。北堂易伤势未愈,走得稍慢,林一诺倒也没有着急回去的意思。
午时刚过,一行五人方到山脚。农户接了一两银子,做了两桌菜,两荤两素。林一诺简单吃了几口,大部分落入北堂易腹中。
回京后,林一诺与北堂易一同回了驿站,又亲自为他上药、熬药、喂药。林一诺本不必做到这一步,但她还是不顾及名声的做了。在北堂易看来,她必然是抱有目的的,而他接近林一诺不也是看在她有可利用的价值......
“诺儿,这些都可以交给下人去做,你不必......”北堂易半倚,面上终于多了一丝血色,而话未说完,对上林一诺清澈的眸子,剩下的话又化作一缕叹息。北堂易眸中满含深情,伸手就要去轻抚她的脸颊,“你可知道你天天来这儿,于名声有碍?”
林一诺微微一笑,默然地后退半步,“知道,那又何妨?殿下都舍命救臣女了,而臣女不过是坏了点名声,又不会因此要了臣女的性命。再者,臣女...已经不在乎名声如何了。”北堂易听完,也就没再说什么,眸子里的深情又加了一分,似是被感动了一般。
半个时辰后,林一诺看着北堂易服下药,便起身告退。而她一出驿站,就吩咐彦黎直奔荣亲王府。从西夏使团入京至今,已过去许久。皇室再怎么不喜北堂晗,联姻也不会拖沓太久,加上林府那边还有人和事等她解决......
“姑娘,后头有尾巴。”冬雪耳朵一动,皱眉道:“可需要解决?”
林一诺正想着如何推动林建之与陈国公府之间的事,愣愣出神:“不必管,让他跟着。”
荣亲王府,林一诺让守门简单通报后方入府。入府后,直径往王府书房去。今日彦青于王府值守,自林一诺踏入府邸,便现身跟上。
“王...三姑娘可是来瞧王爷的?”彦青十分恭敬地跟在林一诺身后,瞧见冬雪丢来的眼神,再道:“爷近日一直在大理寺同少卿一起审查徽州三中州贪墨案,连续熬了几夜,想来是一时忙忘了要陪姑娘......”
“......琛哥哥,玄儿真的很高兴。”彦青的话还未说完,剩下的话已是僵在嘴边。书房里,还未听到万俟容琛接话,南玄儿娇柔的声音再起:“这些时日要不是琛哥哥一直陪在玄儿身边,哄玄儿入睡,玄儿怕是......”
林一诺冷冷一笑,看着彦青:“软香在怀,想来你家主子再熬些时日也是可以熬得住的。”
彦青本就僵着脸,听得林一诺这话,嘴角更是僵得厉害。此刻,也不顾里面人说没说完话,抬手敲门:“王爷,林三姑娘入府有事相商。”
书房里,万俟容琛捏了捏鼻梁,眸子里布满血丝,眼底一片乌青,下巴一片青茬,面色也不是很好,确实是熬夜过多。只可惜林一诺此次来不是看人的,是商量事的。
“进来。”
林一诺入内,便瞧见万俟容琛埋头于公文之间,丝毫没给一旁的人丢去一个眼神。南玄儿亲手研磨,而丫鬟端着参汤站在一旁,眼里只看得见眼前人,面上更是写满了闺秀小姐的娇羞。好一副‘美人侍墨可怜憔悴公子无心搭话’的画面,可惜碰上林一诺这么一个不解风情的人。
林一诺福了福身,也算是恭敬道:“王爷万安,郡主万安!”虽说在书房外,她听到两人日日相对时,心口纠痛,犹如心脏被一只手紧紧捏着,身体各处冰凉不已。可等入室,瞧见眼前的一幕,又不如那日在悬崖之上,亲耳听到他放弃自己那般疼痛难受。
要说林一诺对万俟容琛不是没有动心,只是她自小看多了人情冷暖,在感情方面自然不会全心付出。林一诺这样的人,说得好听叫理智,说得不好听叫无情。
万俟容琛微微皱眉,“今日怎么如此生分了?”
林一诺起身,径自寻了位置坐下,“臣女与王爷不是一向如此吗?何谈生分?”
“你......”万俟容琛看着面无表情的她,眼底的无奈更深了。若是往常,瞧见她这般,必是要询问一番,再说说软话哄上一哄,可南玄儿还在......万俟容琛重新低下头,想着晚间寻个时候再去林府解释一番,再看向林一诺时,眼底的无奈已经消失:“你来,可是有事?”
林一诺点头,看了一眼南玄儿,“郡主若无事,可否回避?”
南玄儿显然是不想走的,深深地看了林一诺一眼,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厌恶,转头又瞬间换上深情款款地模样,“琛哥哥,玄儿可是你未来王妃,就不能...就不能留下吗?”
万俟容琛没有接话,眼神更是在南玄儿那一句‘未来王妃’后冷了下来。南玄儿嘟起粉唇,放下参汤,拖拉着脚步离开书房。彦青见人出门,十分自觉地将门合上。
“你...你别误会,我与她并不是你听到的那样。贪墨案这几日未有结果,我与......”万俟容琛抬眸,一对上林一诺满是寒意的眸子,开口就要解释。
可林一诺并没有要听的意思,直接打断他的话:“王爷不必同臣女解释。臣女今日来,纯粹是为了布防图一事。”
万俟容琛神情一凝,似乎猜到了林一诺接来下的话,“你想做什么?”
林一诺垂下眸子,“臣女想做什么,端看王爷要什么了!臣女已经确认布防图就藏在北堂易日日佩戴的腰封里,可以说好取,但也可以说不好取。臣女想了两条路,今日来就是想问问王爷希望臣女走哪一条?”
“两条路你都说说看。”
林一诺沉默片刻:“第一条,绑了他,明抢。北堂易这次带在身边的暗卫并不多,王爷的部下足以清楚障碍,将布防图拿到手。”
万俟容琛摇头,“不行,西夏皇室有他们独特的文字与联络方式,就算抢到了布防图,没有破译之前,北堂易完全可以传信回去,更改布防。”
林一诺轻笑一声,“既然王爷想在不惊动北堂易的情况下拿到布防图,那么臣女只能走第二条路了。”
万俟容琛看着这笑容,心下一紧,“你说的第二条路是什么?”
林一诺收起笑容,“王爷不必知道臣女具体要怎么做,只需帮臣女找个时机。”
“什么时机?”
“能够正正靠近北堂易的时机。”
“你该不会是要......”
林一诺起身,缓步走到书案前,“王爷到时候别忘了与臣女之间的交易就好。”说罢,已经养得白皙的手指按在一份陈国公府的收授物品名单上,“臣女记得这对紫玉珊瑚在家姐的聘礼上见过,王爷不妨派人去户部尚书府查查?”
一出了荣亲王府,林一诺刚要上马车,便见南玄儿扶着侍女的手款款而来。
林一诺还未福身,南玄儿已经托住她的手,“林三妹妹,我们谈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