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古代言情 我以几何笙歌盼良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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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赵渠被押上刑场的那一天,菜市口有许多百姓前来围观,他们三五一成群,有的手里拿着东西边吃边看,有的则是蹲在地上四处乱看,也有一些胆大的女子或者是妇女脸上带着些恐惧但还是四处瞅着。他们有的或许不知道今日杀的是谁,只知道要杀人了;他们只知道杀得是一个官,心里高兴痛快,因为在他们看来,只要是官,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久,赵渠与陶堇铭被押上刑场,他们被囚在牢车里,周围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反贼去死”,接着又不知是谁扔出几片菜叶子,接着大家都开始拿出准备好的烂鸡蛋、烂菜叶子、剩饭等等,赵渠闭上眼睛,感受着周围人的唾骂与厌弃,他内心早已悲凉,混迹官场将近二十年,他本以为对于人心这样的东西早已看透,可到了今天这地步,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想着想着他闭着的沧桑的眼睛便落下泪来。

  周围也有一些客栈,透过窗户,里面的人能清楚看到下面接到上的情况,其中一间客栈里,坐着一个面带微笑的慈祥的老人与青年公子,便是陆逵与陆南铎;还有一间客栈里坐着三位青年公子,这三位长得极相像,便是明靖瑜、殷良与明靖瑞三人。

  明靖瑜打开一个窗户缝,看着下面的情况,赵容七写信跟自己说了关于她跟赵渠的情况,加上楚臣尊也知道一些,他们现在才知道,原来赵渠一直在为杀了他们容氏一族而赎罪,明靖瑜看着,心里不忍,别过头去。

  殷良与明靖瑞便爬在窗户边看着下面的情况,明靖瑞说道:“苏苏走了,不能亲自来送赵渠,我们替她送罢。”

  刑场上,安庭兴穿着官服坐在主座上,看着官兵将赵渠与陶堇铭押上刑场,他走上前,递给赵渠与陶堇铭两碗酒,见两人一口饮下,视死如归的模样,他开口说道:“陛下准许二位行刑后尸首……回归家乡,我也会给二位上下打点,容七的事你也知道,她走得匆忙,把笑笑也安排好了,她找过我,说无法给二位送行,但是她回来之后一定祭拜二位。”

  赵渠红了眼眶,说道:“好,安兄,我与堇明多谢安兄照顾,小弟拜别安兄。”

  安庭兴听后,心里不是滋味,他别过头去,拍了拍赵渠肩膀,走上邢台,背对着刑场,他伸手颤颤巍巍地拿起令箭,紧握在手里,闭上了眼,扔掉令箭。

  随后便有一个官兵喊道:“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赵渠见刽子手走上前,喝下一碗酒,喷在刀上,赵渠拉着陶堇铭的手,两人别过头去,闭上了眼。

  刽子手举起大刀,他看着低着头的二人,他们眼里全是冷漠,因为他们从事此事多年,杀过的人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害怕恐惧过后便是默然冷淡,他们手起刀落,刑场上血迹四溅,底下的百姓惊呼一声,捂了眼睛不敢看这血淋淋的场面。

  安庭兴听到砍刀的声音,也听见血喷洒在地上的声音,便知道下面的人已经身首异处,他极力忍住内心的悲痛,他怕自己哭出声来,连忙深深呼吸,可是吸入的第一口气充满了血腥味,他秉着气喊了一声:“刑毕。”

  然后就有官兵抬着两个草席子,将两句头身分离的尸首抬了下去,台上还有人抬来几桶水,冲去血污。

  一所客栈内,明靖瑜三人朝着赵渠的方向拜了拜三拜,说道:“赵渠先生,您,走好。”

  不等刑场附近的人散干净,天公不作美,忽然电闪雷鸣,一声响雷下来,乌云密布,空气中本来就充斥着血腥味,乌云盖压,使得血腥味发臭,百姓们各自散去,片刻,黄豆大的雨滴砸落下来,打到人升上生疼。随后,雨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刑场上的血迹被冲进土里,刑场上干干净净,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另一间客栈里,陆逵见雨越下越大,打了个哈欠,说道:“好戏收场了,走罢。”

  陆南铎看着被大雨冲刷的干干净净的刑场,再看看黑暗无尽头的天空,顿时觉得背后发凉,他往后看了看,毛骨悚然,赶紧跟着陆逵走了。

  安府

  明靖瑜几人顶着越下越大的雨来到安府上,经过下人的禀报,他们一路走到安庭兴的里屋。

  看着安庭兴站在两个灵位前,旁边还有安未销与安未央,明靖瑜轻咳一声,说道:“安大人。”

  安庭兴回头盯着明靖瑜几人,他极少在外人面前发怒,此刻看着三人,他心里极其厌恶,说道:“你们来干什么?赵渠死了都不够,你们还想干什么?”

  明靖瑜知道安庭兴与赵渠交好,说道:“我们已经秘密将侯爷与侯爷夫人的尸体安顿好,然后送回家乡安葬起来。”

  安庭兴瞪了一眼三人,说道:“你们做这些不过是为了减轻自己心里的负罪感,你们也怕他们恶灵不散来缠着你们罢。”

  明靖瑜笑道:“安大人,我们或许原来是痛恨赵渠不辨是非,杀了我容氏一族,但是我们后来只想还我容氏一族清白,并没有要置赵渠一家于死地的意思。而且,这次越南侯出事,朝中上下都知道是谁按捺不住下了手,而且,小妹也跟我们诉说了她与赵渠和陶堇铭之间不是亲情却胜过亲情的情义,我也发自内心的想向跟赵渠与陶堇铭二位道个歉,这么些年竟然误会至此。”

  说完,明靖瑜走到安庭兴为赵渠与陶堇铭设立的牌位前,点上三炷香,然后拜了拜,说道:“侯爷,侯爷夫人,一路走好,您的亲生女儿笑笑我们也会保护好。”

  殷良与明靖瑞纷纷走上前,点上香,拜了拜,说道:“侯爷,侯爷夫人,二位走好。”

  安未销见状,走到安庭兴身边,说道:“爹,赵伯父与伯母、容七他们都不计较了,您还在计较什么?”

  安未央也说道:“爹,您看,太师他们都道过谦了,再说,太师一家也被人陷害,他们何尝不知其中苦楚,您就别生气了,生气对身体不好。”

  明靖瑜上前说道:“安大人,小生知道容七向来敬重您,您与侯爷交好,也被视为保守党,如今侯爷逝去,保守党算是散了。侯爷在世前,您与侯爷来往过密,陆逵知道此事,所以……”

  “太师的意思是让我们加入皇党?”安未销思索着问道。

  殷良连忙走上前说道:“也不算是加入,只是安大人是为数不多的武官从文官,只是大人低调。我们也怕陆逵加害于您,我们也难以袖手旁观,陛下惜才,也不愿看到安大人为人所害。”

  安未销与安未央对视一眼,看着背过身去的安庭兴。

  明靖瑞看出安庭兴的为难,说道:“我们也知道安大人不愿入世争名,我们只是想借着皇党的名义来保护安大人,几位多与我们来往便可。”

  安庭兴抬头看了看赵渠的灵位,说道:“太师给赵渠收尸,下官给赵渠立灵位,我们也算是命运一体了罢。”

  明靖瑜听后,欣喜道:“多谢安伯父。”

  安庭兴摆了摆手,说道:“都是尽忠与陛下,何来谢不谢,下官还要多谢陛下,宽恕赵渠一家。”

  紫荆关

  楚臣尊已经带着人到了紫荆关,他坐在城墙之上,身前放着自己的玉螭琴,当他听到赵渠与陶堇铭已经伏法的时候,他看了看赵容七离去的那条路,粗粝的手指抚上琴弦,琴音悠扬,一曲《忆故人》,曲调悲凉,似乎在为赵容七的离去而悲伤,也似乎在为赵渠与陶堇铭的离世而悲壮,也似乎在为世间的世态炎凉与不公平而哀嚎。

  一曲毕,楚臣尊反手撩拨琴弦,曲调瞬间变换,这是那日赵容七第一次听到自己弹琴的曲子,只是这次曲子里多了些悲伤婉转。

  楚臣尊谈着曲子,望着赵容七离去的方向,仿佛又看到那抹熟悉的背影,像是在往自己这边走,但是不知为什么那人却越来越远,等他再去细看时,早已没了踪影。

  殷良登上城门,见一个身影正在抚琴,走上前,等到楚臣尊曲毕,说道:“你这琴音不同往日啊?”

  楚臣尊回头,眼神有些悲凉,连殷良都能听出来,他却听不出来琴音里的悲凉,或许是自己的内心太过悲伤了罢,说道:“你怎么来了?你要常住这里?”

  殷良说道:“我要是能常住就好了,大哥让我来往于紫荆关与紫都皇城之间,说是今后为了严防相党,所以让我亲自给你们跑腿。”

  楚臣尊抱起琴,拍了拍殷良的肩膀,说道:“辛苦了,跑腿的。”

  殷良见楚臣尊自顾自地走了,说道:“嗳,我说你这人,我大老远跑来,你不盛情款待我就算了,如此冷落我,真是不解风情。”

  ……

  赵容七三人脚程不慢不快,沿着定天渠一直北上,刚刚在途中的一个小客栈落脚,便听说赵渠与陶堇铭的事,她久久不能平静,随后,她朝着南边方向,郑重地拜了拜,说道:“父亲,母亲,您一路走好。”

  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

  楚臣尊与赵容七的故事到此结束,但是楚臣尊与容紫苏的故事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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