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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容七被杨浔这突如其来的质问震住了,她一时反应不过来,杨浔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吗?若是知道,是怎么知道的,从哪里知道的,自己的身份是不是要暴露了,若是暴露,会不会牵连赵渠与楚臣尊,会不会对哥哥们不利,一连串的问题让赵容七眼前发黑,她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头晕,扶着马棚的木桩才稳住心神。
杨浔见赵容七面色难堪,以为是赵容七心存愧疚的反应。
赵容七调了调内息,看着杨浔说道:“我不知你从何处听来,我虽手上沾染鲜血,但却不曾有过害人之心,只想求得世间公平,还人清白。”
杨浔诧异,联想到陆逵说赵容七是靖南王的小女儿,脱口而出:“你的意思是靖南王是冤枉的?”
赵容七只以为杨浔只知道自己女扮男装的身份,却不曾想到杨浔连自己的真实身份也知道,她猛然站起来,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杨浔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不再言语。
赵容七见杨浔没有说话,思量许久,缓缓开口说道:“杨浔,我曾听闻家父遇难时,杨老大人曾不顾牵连为家父上书求情,而且两位长辈交情也不算浅。杨老大人刚正廉洁,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官,跟杨浔相处下来,也深觉杨浔不是肤浅之人,如果我将实情告诉你,将来事败,你必会受牵连,我只能告诉你,我只是尽我绵薄之力,申我容家血海之冤。”
听到赵容七的话,杨浔浑身大为震撼,他惊异地看着赵容七,一介女流竟有胆识扮作男儿身,跻身入朝为官,勇为家族平冤,杨浔深吸一口气,说道:“怪不得,怪不得,西楚国志关于靖南王的记录皆为良言,无一谩骂言辞,想必靖南王真的是为人正直,才致使史官也不愿落井下石。”
赵容七感激地看着杨浔,她不求杨浔能理解她,只求杨浔不要将这件事泄露出去便可,哪想杨浔竟如此谅解自己,一时激动,忽觉眼前发黑,再也控制不住晕倒过去。
……
赵容七再次醒来,只觉得头昏脑涨,她总觉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大事,但就是想不起来,她努力睁开眼睛,见头顶是床幔,才反应过来自己到了自己的文缘阁,还没有反应过来,旁边便响起蓝浅的声音:“公子,您醒了?”
“快,公子醒了。”
随后,一阵人群涌动,赵容七忽然发现自己床前围了好多人,有楚臣尊、明靖瑜、司徒小殊、明靖瑞、殷良、蓝浅、黄凝,还有杨浔,都围着自己看马交、乘黄给自己把脉。
赵容七看到杨浔,猛然清醒过来,立马坐了起来,便觉得头痛欲裂,她用手扶着后脑勺,赵容七的这一举动让众人皆是惊呼,明靖瑜连忙问道:“可是伤着哪里了?”
赵容七头痛的说不出话来,连头都抬不起来,楚臣尊连忙问道:“怎么样了?她可是伤到哪里?”
马交说道:“回殿下,世子本就身体疲累,加上淋了雨,又似有受到惊悸,所以才昏了过去。世子殿下多加休息便可,现在殿下可能是惊虑过多,才致头痛。”
听到马交的说法,众人松了一口气。
赵容七缓了缓,对众人说道:“我没事,我还想多睡一会儿,你们别担心。”
“这怎能不担心,你身体虚弱成这样,你怎么一点也不注意,你身边的下人是怎么回事?也不提醒着你。”明靖瑜一连串的问题似在数落一样。
司徒小殊看了看一旁的杨浔,连忙说道:“靖瑜也是关心则乱,怕陛下责备他对你们臣下苛责,语气急了些,世子别往心里去。”
听到司徒小殊提醒的话,赵容七看了一眼杨浔,看杨浔的意思,应该还不知道明靖瑜他们的身份,她不想多事,也不想哥哥们的身份暴露,便说道:“是,多谢太师,对了,杨浔不是还要向陛下回话吗?怎么不急?”
“哦,我已向陛下交代过差事,下官也是担心世子才来看我世子。”
经赵容七一提醒,众人只顾着担心赵容七了,忘了还有一个杨浔在场,立马端着姿态,以防杨浔看出什么来。
“好,那你先休息,”楚臣尊面露难色,说道:“咱们也都走吧。”
赵容七见他们都面露不舍的离开,她微微一笑以示宽慰。
等人都走了,赵容七躺下来,头疼稍觉缓解,但是头顶有一处还是挑着筋那般疼,她调整躺姿,以缓解自己的头疼。
或许是真的累了,赵容七一会儿便睡着了,这一次,她睡得极为平静,没有噩梦,也没有殚精竭虑,这是她最近几天睡得最为平稳的一次。
翌日
赵容七精神好了不少,明靖瑜与楚臣尊已经禀报楚慎,楚慎便允许自己休假三天,以做调养身体,还特意让马交与乘黄留下照看自己。
赵容七披着披风坐在书案前看着白锦带来的赵渠的书信,信中说道莫让自己着急,他会在城里暗中调查。
看到赵渠的回信,赵容七心里宽慰不少,将信装回信封,放了起来。
“公子,杨浔杨大人求见。”白锦说道。
赵容七顿了一下,说道:“嗯,请他进来。”
赵容七整了整衣裳,见杨浔跨步进来,她连忙站起来,说道:“感谢昨日杨公子将我救下,才偷得几日赋闲。”
杨浔看着身体单薄的赵容七,竟也有些怜悯,说道:“我与殿下是君子之交,何必言谢。”
赵容七闻此言,笑道:“我已视杨浔为朋友,只是不愿牵连你们,所以还望杨浔与我保持距离,况且我们走得近了,外人不知要如何看待我们了。”
杨浔明白赵容七的意思,他与陆南铎交好,赵容七是保守党,又与肃王走得近些,若是他们再接近,外人倒是不知要造谣到何种程度,说道:“既是朋友,容七若是有难处,浔自当尽力相助。”
“多谢理解。”
杨浔看了一眼赵容七,低声道:“关于容七的事,是我无意听来的。”
赵容七有些吃惊,等待着杨浔的下文。
“是从陆逵那里听来的,且是有人告诉他们,但我猜这人身份忌讳,他们父子之间说话也避讳着不说。”杨浔一五一十地说道。
赵容七咽了口唾沫,她心里惊骇不已,浑身止不住地发冷发抖,顿觉一阵阴谋诡计铺天盖地而来。
“你再想想你是否将此事告诉了他人或者与你过于亲近的人,有了察觉,所以……”杨浔猜测着。
赵容七头一个想到楚臣尊,但是马上就排除掉了,她并非偏袒楚臣尊,只是楚臣尊实在没有理由去跟陆逵牵连在一起,赵渠就更不可能,赵渠与陆逵相对多年,还有谁会知道自己的身份且与陆逵走得近呢?
“你也要小心,我听陆逵的意思,”杨浔顿了一下,关系到陆南铎,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似乎是要对你不利。”
赵容七猛然看向杨浔,遂又低下头,她一时有些站不住,身形摇晃,杨浔见状,连忙扶着赵容七坐下,说道:“你没事吧?”
赵容七摇了摇头,扶着额头沉思。
杨浔有些担心,说道:“我虽无权无势,但是也不愿看靖南王深受其害。”
门外正准备进入的楚臣尊听到这话忽然一震,连忙走进来,警惕地看着杨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