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柔软的阳光洒了一地,照亮了半间屋子。风暖暖浅眠着眯了眯眼,隐约觉得闷闷的,好像被什么压住了似的喘不上了气,这
才伸了个懒腰,不情不愿的睁开了眼。
风暖暖定了定神,心道许是昨天一波三折给累着了,寻思着得给自己做个补汤,晚上再美美的吃上一顿压压惊,想来也是极好的一天,便欣然翻了个身,准备起床。
然而随着她的动作,身下传来“嗯唔”一声,登时将风暖暖吓出了一身冷汗,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紧接着一声狼嚎似的咆哮横穿了整个府邸。
“哎呀,好吵!”风暖暖的声音惊醒了床上另一庞然大物,他迷蒙着将头抬了起来,便对上了风暖暖一双无比愤怒的眸子。
此时的赵烜仅着白色里衣,正松松垮垮的斜在身上,露出大片的胸膛来,连一双修长的腿都在白色的长裤中若隐若现。一头乌黑的长发没了昨日的杂乱,松散的垂落在腰身上,一身的慵懒气息将原本便俊朗不凡的容颜衬得更加有味道。他的睫毛漆黑而浓密,一双醉人的桃花眼正闪着扑朔迷离的光,他懒洋洋的坐了起来,薄唇轻启:“早呀,这一觉睡得真舒服,你们家的枕头还挺软。诶?我怎么在这?”
这话,她还想问他呢!风暖暖气得肺都要炸了。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这一坐起也不闷了,脑中一懵,莫不是......给这小子当了一宿的枕头吧......风暖暖顿觉羞愧欲死,她好歹是个姑娘家,竟这么被他揩了油!
“畜生!我杀了你!”风暖暖一声狼嚎,再不管其它,冲着赵烜就打了过去,没有招数,没有拳法,只有不管不顾的捶打和歇斯底里的咆哮。
床帏连带着被风暖暖给拽掉了,裹挟着被单子、传单与赵烜交缠在一起,赵烜不便出手,只得一边按着风暖暖一边躲着她,然而风暖暖却不像昨天那样出的都是软拳了,她使了十足的力气往赵烜身上招呼,赵烜没法子只得抻过那床帏子想要将风暖暖包住暂且稳住她,谁料,风暖暖凌厉的一脚踹了过来,赵烜眼见着就要着地,没法子只得侧身一避,再由着惯性往床上一弹,正好将风暖暖压在了身下,大片的床帏洋洋洒洒的落在了他们身上。
恰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被风暖暖嚎叫引来的丫鬟众人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一幕——赵烜衣襟大开,而风暖暖的衣襟在混乱中刮开,香肩微露。
艳阳高照,好一片香艳景象。
丫鬟们“嘶”了一声,连忙转身欲退。
好巧不巧,便又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喜庆而浑厚的中年男音:“嫄嫄啊!我给你拿好吃——”最后那个“吃”字没吐出来,声音便戛然而止,与声音一同落下的,还有他僵住的步子。
祝允塘与一众丫鬟们同样惊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半晌回不过神来,面面相觑了一瞬,竟也背过了身子,转身欲退。
倒真是一对都不按常理出牌的父女!
“爹——你别走!有人欺负女儿,你不能不管啊!”风暖暖一声嚎叫将众人的思绪拉回。甚至,在赵烜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猛地一个直踢将他从她身上连带着帷帐给横扫了出去。
赵烜“嘭”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把他给我绑起来!”随着风暖暖的一声怒吼,院外原本听着墙角看热闹的杂役们顷刻蜂拥而进,将赵烜严严实实的捆了起来。
风暖暖的房间很大,除了睡觉用的主卧,还有次卧、堂间、收纳间、书阁等,这会儿赵烜被杂役们捆了手脚按着跪在了堂间里,风暖暖在里屋穿戴。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祝允塘在赵烜面前站定,自上而下的打量了一番,面色很是和善,问道:“小公子你为什么会在嫄嫄这里呀?”风嫄是风暖暖的大名,暖暖是她取的小字。
赵烜一脸委屈道:“昨个儿风小姐把我收了呀。”
祝允塘险些一个趔趄没站住,连带着腰间鎏金玉挂也跟着晃了几下,摇摇摆摆的擦过他云纹锦绸的衣摆,他心知自家姑娘平常粗狂了点,却没想到这般强悍!
祝允塘干咳了一声又问:“是怎么个收法?”
赵烜如实答道:“她说要带我回家,还说日后我的万字千孙都是她的。”赵烜眼中一片纯然,断章取义说得跟真事似的。
祝允塘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忽然绕着赵烜仔细看了一圈,旋即点了点头,抬手让下人们给他松了绑,看样子是认真的当了回事。
风暖暖这回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赵烜忙对祝允塘行了一礼,举止投足间颇有气度:“不知阁下是?”
“我是嫄嫄的爹。”
“哦?”赵烜一听笑得愈加灿烂,忙又跪下行了一个大礼,“原来是岳父大人,小生有礼了!”不疾不徐,礼有章法,是大家风范。
祝允塘登时便乐了,为的是赵烜这一声“岳父大人”。
风暖暖生意上的朋友、江湖上的朋友都不少,有时候也会在店铺里碰见祝允塘,因着他们都是先认识她的,风暖暖有向来不喜告诉他们自己的父亲是大名鼎鼎的祝允塘,不为别的,只是不想在他的锋芒与光环下长大,她向来有想法,更愿意自己打拼,所以风暖暖的朋友一听介绍说他是她爹,甚至在风暖暖有时候没来得及解释自己随了母姓的时候,他们大多数会理所当然的唤一声“风老爷”或是给“风老爷子”问安。每一次祝允塘都是哭笑不得的应下,但他着实不喜,因为听起来就像“给疯老爷子问个好”,听着怪别扭的。
可是赵烜不同,一上来就唤了他一声“岳父大人”,台面捧得高,又避过了“疯老爷”这个称呼,祝允塘见着这个一表人才的年轻小伙,便打心眼里喜欢,忙道了句“好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