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来救你的?”
长平郡主一不小心便说秃了嘴,再接到李云霆一记冷光后连忙闭了嘴。
风暖暖吸了口气,便直接向李云霆坦白道:“我只是托了郡主给我的一个至交好友送信,本打算今日自己逃离,然后让他在约定的地方等我,替我断后而已。”
李云霆扫了风暖暖一眼,面有怒意,却隐忍不发:“你倒是坦然。”
风暖暖垂眸:“眼下事关将军和郡主的安危,恐怕要被我连累了,我不得不据实已告。”
李云霆道:“不是你。”
“嗯?”
“是府中出了贼人,潜伏在你身边,走漏了消息。”
“贼人?”风暖暖寻思一瞬,大惊,亦不可置信:“是叶青?”
“嗯。”
“将军如何断定?”
“昨日,我亲眼看见她从你房中离去后,翻出了府。”李云霆道。
难怪自梳洗之后,风暖暖似乎便没看到叶青了,再想起昨日那莫名消失的纸页,定是与她脱离不了干系。
“将军既然知道是谁,想必已暗中部署,早有对策?”风暖暖欣喜道。
李云霆侧目看了她一眼,沉声道:“没有。”
风暖暖抽了抽唇角:“将军是在同我说笑呢吧......”
李云霆面容上隐见一抹无奈之色:“你也说了,来的人是四波,我便是有对策应付她们一波,那其他刺客呢?”
长平郡主惊呼:“对啊!如果是一路人想杀暖暖,总不可能其余的都是冲着暖暖来的吧?这么说,也有可能是冲着表哥或者是我来的了?那我们岂不是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
李云霆在朝中手握大权,又扶持大皇子一党,树敌并不稀奇,只是,若他一死牵掣颇多,刺客来暗杀他的可能性着实不大,但也并不是不无可能。
长平郡主是皇太后有意的宁王妃,若她成了宁王妃,太子、大皇子一党皆有牵扯,如此想来,有人要杀来她便不足为奇了。
风暖暖暗道不好,没想到应允了游湖,倒是连累了她。
想必此时所来之人,李云霆心知已然有数。
风暖暖抬眸看向他,适逢他的目光也冷冷的扫来,在她的面容上停留了一瞬,问道:“你方才说,想趁机逃离,离开我?”
他冷峻的神色上有一丝阴沉。
风暖暖一怔,抿了抿唇,发虚的“嗯”了一声。
李云霆的脸色又沉了几分:“为什么?”
这个节骨眼上了,他还有精力讨论这个?难道不该研究一下逃生路线吗?
“自然是想回家了!”风暖暖咬唇。
“若真如此,我可以送你回去。”他不依不饶道。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要纠结这个问题?
风暖暖简直都要跺脚了。
可若不把眼前这个阎王哄好,她别说溜走了,小命都难保了。
万般无奈之下,风暖暖一眯眼,随口胡诌起来:“将军不是说要娶我嘛!哪有未婚媳妇自己住在夫婿家的?当然要回家待嫁,以待三书六聘、八抬大轿迎娶啊!”
风暖暖信口那么一说,天知道这满口胡言的鬼话谁会信。
然而,李云霆却信了。
只见他先是一愣,旋即缓缓牵起唇角咧了一个弧度,原本深沉的眸子里竟漾起了三月春光。
长平郡主眼看着一路小船已经率先靠近了他们,实在忍不住打断了他们这厢:“我说你们谈情说爱能不能换个时候!换个地方!这都什么时候了!”
话音刚落,突然一只箭矢破空而来,直接落在三人中央。
“啊——”长平郡主惊呼一声,吓在当场。
而后,没再等她反应过来,第二支箭矢已紧随其后。
李云霆反应极快,侧身间将风暖暖往后一推,远离了箭矢的位置,再跃步一勾长平郡主,便将长平郡主拉到了另一侧,躲在船侧。
风暖暖见她无恙,忙也寻了遮挡物躲了起来。
将军府的侍卫很快便寻了上来,将船只围拢护卫起来,只是李云霆此番带的侍卫甚少,甚至不及昨日追她的那些人多,且连王则端都没有带来,所以此时不过是摧枯拉朽,勉强自持。
漫天箭雨纷飞而至,极目远眺,便见一艘大船已不知何时越过那众多小船率先袭击而来。
此船足有三层阁楼之高,通体防护,层层滤网包裹,显然是恶战而来。
那船越发靠近,便见数十名身着黑甲铁皮衣的人持刀自一处仓口奔涌而来。
“这是.....军装?”风暖暖讶异的看向所来之人奇异的装束。
“不是,应该是来自西厥的某些神秘组织。”李云霆沉吟道。
“西厥?将军不是同西厥也有联络吗?怎么会遭遇西厥的暗杀?”风暖暖想起昨天那离去的黑袍男子腰间图纹,应该就是西厥皇室的纹路。
李云霆扫了风暖暖一眼:“你知道的还挺多。西厥朝中党争之乱,不比衍朝差,我与其部分交好,自然会让另一方不满。”
风暖暖怎么也没有想到,第一波暗杀的人,竟是冲着李云霆来的。
李云霆似乎也和风暖暖想到了一块,趁着流矢未至的空档,他将长平郡主一推,扔到了风暖暖身前:“既然是冲着我来的,你们两个躲在一起比较安全。”
说话间,李云霆已拿了船上备用的刀剑,闪身去了甲板上。
“表哥小心!”长平郡主眼看着一只箭矢飞速的冲着刚出船身的李云霆的面容上而去,惊呼一声。
李云霆抬手一挥,便将那箭矢劈成了两半,分神间,觑了风暖暖一眼:“保护好自己。”
旋即,他又着了甲板上的两名侍卫进来:“保护郡主。”
甲板上的侍卫本就不多,加上已有中箭倒下的,再随着这两人的离去,登时便空出好大一块地方。
长平郡主看着如雨般的箭矢,紧张的瑟瑟发抖,死死的抱紧风暖暖,苍白的一张小脸上血色尽退:“暖暖,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不会的!我们一定会逃出去的,有我呢!”风暖暖心里也没底,但仍咬牙安抚道,抬眼间看到了甲板上挥刀奋战、毫无畏惧之色的李云霆,便又补充了一句,“还有飞鹤将军在呢!”
甲板上的男子黑衣如墨,冷峻的面容上从容不迫,手起刀落间飒飒如风,看着他挡在身前宽阔的臂膀,风暖暖仿佛看到了那个在战场上保家卫国、杀伐决断的威武男子。
这的确是一代将军该有的风姿,无论是党争还是夺权,无论他机关算计,还是权术制衡,风暖暖都不能否认他那七尺男儿危难之际挺身那值得敬仰的方刚血气。
风暖暖肃然起敬。
如此危难之际,怎可让一人独挡?
风暖暖寻了一把长刀,命侍卫看护好长平郡主,便要冲出甲板,与李云霆并肩作战。
只是,这时,船身一侧突然爬上了几名渔夫打扮的人,还没等那两名侍卫反应过来,便一掷长刀将他们桶了个对儿穿。
长平郡主惊呼一声!
“阿珩!”风暖暖当即停住了前往甲板上的步伐,一个闪身挡在了长平郡主身前,将她拉至身后。
渔夫装扮的几人迅速围拢了风暖暖与长平郡主。
很显然,这一波人,是冲着长平郡主来的。
李云霆察觉不对,登时弃了甲板,飞身而来。
在风暖暖即将出刀之际,一脚踹飞了两名渔夫。
风暖暖长刀飞起,紧跟着两剑已出,削下了一人首级。
李云霆侧身翻起,又是两腿,风暖暖趁机出刀,手腕翻转间刺向一人。
两人配合的极其默契,在长平郡主哀嚎不止的惊呼中,便已将几名渔夫扫杀。
但此时,甲板上没了李云霆镇守,寥寥侍卫已悉数中箭,倒地不起,血水染红了甲板。
对面的大船已经抵上了他们所在的船只,便不再射箭,只听“嘭”的一声,船身剧烈一晃,已被对方逼停。
紧接着,那大船上原本站立的数十名铁皮黑甲人顷刻间便围拢了他们。
而此时,他们已无多余的侍卫可用。
李云霆一个人横扫他们不在话下,只是还带着两名女眷,着实掣肘。
权衡之下,他持刀挡在风暖暖和长平郡主身前,侧身对风暖暖道:“我拖住他们,那几个渔夫上来之前应该划有小船,你带阿珩过去,滑小船走,我随后就到。”
“好,你自己小心!”风暖暖心知,若她们在此,反而会影响李云霆,便当即拉过长平郡主往身后仓口处去。
谁料,她们两人刚到仓口处,便迎面围上来一群腰间配有弯刀的蒙面人。
风暖暖咬牙,今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一波接着一波人,还都配备的这么整齐,生怕她们不知道围拢的来自另一波人似的!
风暖暖也管不上他们是冲谁而来的,将长平郡主往身后一揽,便率先杀向了这第三波人!
昔日手无寸铁需要家仆守护的小姑娘终究在不觉间成为翩翩侠女,手起刀落间也可生杀成佛,也可保护起别人。
虽然旧伤未愈,可上次一战后,她体内被激发的功夫以及潜藏于意识里的招数已融汇贯通,随着每次动手,她意识中曾被先师传授的招法便越多,且战且用,此时正如同一汪澎湃的激流铺天盖地而来,自刀法中挥出,席卷澎湃。
弯刀蒙面人们见此亦是毫不留情的朝着风暖暖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