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暖暖煞白了脸,心间划过一道尖锐的刺痛,顿时挥刀而起,与飞来的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刀刀凌厉,如霜似雪,剑花雾雨中,如同一只厮杀的赤鹤,与天争锋。
曾经被武师嘲笑那不入流的三脚猫功夫在此时被迫成长,奋力一搏。
这是生死之间的考验,成王败寇,命悬一线。
风暖暖低喝一声,飞身而起,利刃如光,刺亮黑衣人双眸之时,手起刀落,亦刺进他的胸膛。
昔日不曾细练的招式刹那间如同破土而出的种子,刀剑挥舞间倏尓领略了其中精华,融会贯通。
她手腕翻转飞快,短刀如影随行,如有破竹之势。
一时间,黑衣人们被其气势所摄,失了先机,节节败退,掣肘不开。
她气势如虹,乘机而上,丝毫不给黑衣人反击的时间。
且战且上,杀气凛冽,衣袂翻飞间,扬起无数尘埃。
见此,孟汝娴惊怒,低吼道:“一群废物!退什么!我养你们就这点用处吗?谁若再退,必不会轻饶,待此事后,自取性命!给我.....杀了她!”
闻言,黑衣人们相视一眼,径自咬牙而上。
数名黑衣人刀剑相合,齐齐杀来,不留分毫余地。
风暖暖冷冷一扫,手腕翻转,刀锋自一人颈间划过,顿时血涌如注,倒地不起,她侧身,旋即夺过那人的长刀在手。
她身轻如燕,出手间速度极快,看得黑衣人微讶,待他们分神间,她便又是两招连出,扫倒了一人。
这一次,连孟汝娴也惊到了,从未想过风暖暖会在此等境况下被逼出这等功夫。
孟汝娴看着自己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暗道不好,旋即咬了咬唇,趁着几人交手之际,悄然退后,转身去寻了箭矢。
待自拿了箭矢归来,风暖暖眼前便只剩四名黑衣人了。
孟汝娴惊怒交加,目中顿时升起一股阴狠之色,毫不迟疑便对准风暖暖搭起了弓箭。
飞矢当空而过,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径直的插在风暖暖的大腿之上!
骤痛传来,不设防备的风暖暖登时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孟汝娴愤愤的弃了弓箭,她尚未习过武,此间拉开这弓箭便已将素白的手指勒出青紫的痕迹。能射中她,已是侥幸。
四名黑衣人见此,连忙围拢了风暖暖。
孟汝娴徐徐的松了口气,高挑双眉,美目中泛起更加浓郁的杀气,眸光自黑衣人身上扫过,冷道:“还等什么,难道让我教你们该如何杀人吗?”
黑衣人相视一眼,便同时提刀袭来,自上而下的挥刀落下。
风暖暖半跪在地,侧身一闪,同时抬手格挡,横向扫落一击,避开一刀,却仍有两刀落在身上。
只是微侧了身子,一刀砍在了肩上,一刀落在了腰上!
风暖暖吃痛,血水飞快浸湿了衣衫,痛意自刀口蔓延开来,迅速四散而去,脸色顿时青白起来。
黑衣人们眼见着没中,便又袭来。
风暖暖发了狠,咬着牙硬挺起身子,刻意无视那蔓延的伤痛,如发狂般再次挥舞起长刀来。
孟汝娴轻笑一声,幽幽说道:“风姑娘,莫要再负隅顽抗了,如今,你已是败军之将,没有机会了。你看,这么久了,可有人来救你?说不定,他们此时都不知道你遇险了呢?我劝你啊,乖乖束手就擒吧,说不定,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孟汝娴!”风暖暖抵挡间嘶吼道,“我原当你也是个磊落之人,却想不到你也会用这腌臜手段来算计我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是我之前高看了你!”
“你!”孟汝娴微微咬牙,脸色发白。
风暖暖也不看她,兀自冷笑了一下,声音中带着无尽嘲讽:“你同顾晏之狼狈为奸,当真是好一对狼心狗肺的狗男女......”
“你!”孟汝娴攥紧了拳头,怒不可遏,“死到临头了,还这么猖狂?给我杀了她!”
“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杀我,是在怕什么?怕我抢了你的顾晏之不成?你且放心,那等忘恩负义的男人,我风暖暖不屑之,他能舍我如此,有朝一日,也必弃你不顾,我哪怕今日死于九幽之下,也会在地下坐等你的好结局.....”
风暖暖且战且笑,哪怕身上多处负伤,随时会倒地不起,却竟如看透生死一般,肆无顾忌起来,笑得肆意。
衣间染血,却燃起一种凌厉之美。
孟汝娴看着风暖暖脸上那悲悯的神色,心中惊愕交加,似是被说中了心思,触碰了她心底那最不愿面对的事实,顿时颤栗起来,指甲狠狠的戳进肉里,胸口剧烈起伏。
她扬手指向风暖暖,怒极反笑:“你一个被弃之不顾的人有何资格说我!嫉妒?还是不甘?想挑衅我?笑话!你以为你对他有多重要?我不妨告诉你,他早就厌弃你了!他去顾府提亲,不过是因为那时我刚刚离衍,他气愤交加,想借你父亲之力夺得高位,这样才好待我归来,更好的助我脱离苦海!你以为他为何对你若即若离?那时因为他从未放弃等我!他与你的母亲有天大的家仇,怎么可能娶仇人的女儿?天真!他想杀你,想扳倒你们祝家,早就不是一朝一夕了!”
闻言,风暖暖微怔,一时间脸上的血色退了个干净,煞白了脸庞,也是在这分神间,一把长刀横来,直将她打了出去,飞撞在不远处的树上,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对......他是为了我,为了我.....”
孟汝娴笑得如同失心一般,喃喃的重复着,不知是真的如此,还是自欺欺人的想要说服自己。
风暖暖趴在地上,耳边萦绕着孟汝娴的话语,如同一记闷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五脏六腑,身心俱裂。
黑衣人渐至靠近。
他们要杀她,孟汝娴要杀她,连顾晏之也要杀她......
她十七年间自问清白如初,从未做过任何一件伤天害理之事,可今日竟才晓得有那么多人想要她死。
脑海中赫然划过一双清俊冷傲的眸子,深邃沉寂,永远也看不透,亦如初见时,清冷如月。
顾晏之......
心间骤痛,既然是他们挡了她的活路,那么,便谁也别想好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