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南城一向喜欢找他的麻烦,又如何肯轻易让他赢得这场比试!”云续看着地上稀疏的月影,眸中微微一动。
“林舟,绥远镇离普化寺远吗?”
林舟先前就做好了调查,因此不假思索的说,“不远,骑马一天就能到。”
“既然这样,你们想办法拖住那个人的进程,本殿现在不舍得他死的那么没价值了,本殿要他死在普化寺,要他为顾惜宁的前途铺路!”云续瞳眸水润润的,他手轻轻叩击着前面的白玉雕栏,面上洋溢着喜色。
林舟很快明白云续的意思,应声过后便下去办事了。
寺中孤寂,入耳皆是禅经木鱼声,少年玄氅被夜风吹的猎猎翻飞。
他的小侍读是个官迷,应该会很喜欢他的这份大礼吧!
他会助他青云直上,让他位居高位!
翌日,晴空正好。
惜宁带着宋朝和六子先去了衙门,找到了当地的县令。
看到惜宁亮出的大理寺腰牌,何县令毕恭毕敬的要迎惜宁去上位坐。
惜宁摆了摆手,“何大人客气了,本官今日来只是想了解一下当年贺靖书的案子。”
大理寺的卷宗虽然记载的很详细,但终归是白纸黑字。
“贺靖书的案子?不是定了溺水而亡吗?”何县令搓着两只手,表情很不自然,当年安家婚宴,他也是在场的,还曾为一对新人主过婚。
谁知道他第一次主婚就出了这样的幺蛾子,把他的名声都给搞臭了。
“当年是结案了,可是上面觉得不妥,特遣本官前来重查。而且连尸体都没有,若不是迫于陛下的威压,这桩案子本该是个无头悬案吧!”惜宁盈盈一笑,不怒自威,她今日穿着一身莲青色的卷云纹圆领袍,发配金冠,腰悬宫绦,通身光华气度。
“大人说的是!不知大人想要了解些什么?”何县令唯唯诺诺的拱手,他素来信奉能不作为就不作为,因此这么多年还只是个芝麻大的小县令,不过他这人也容易知足,有个小官当当就很满足了。
“贺靖书在绥远镇可有与什么人结过仇?贺靖书死前和死后,绥远镇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惜宁一副温润而泽的模样,她笑的无害,却隐隐让何县令感受到威压。
他赔笑着开了口,“贺靖书在绥远镇倒也没有和谁结过仇,读书人嘛,整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也不会跟人结下梁子。”
“这要说有什么异常,我们镇子倒也没什么大事啊!”
何县令摸了摸后脑勺,实在想不起贺靖书死前死后镇上有过什么异常。
这时一旁的主簿拉了拉何县令的衣袖,低低提醒道:“大人忘啦,贺靖书死前一个多月,鸢尾楼发生过命案的,而且那姑娘还和贺靖书有关系呢!”
经主簿这么一提醒,何县令拍了拍手,“对对对,是死过一个妓子,不过那个妓子不是坠水死的吗?这也不算什么异常啊!”
惜宁抿了抿唇,果然和昨天宋朝说的相差无几,只是若只是溺水而亡,一个青楼女子去世,怎么会惊动县令呢?
果然,那主簿接着说道,“大人不记得了,那鸢尾楼的莲雾姑娘曾为淑然击鼓鸣冤过,说淑然是被人谋害的,只是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被衙门驳回了。”
“对对对,是这么一回事儿!”何县令又是拍了一阵手,兴冲冲的应着是。
惜宁咧了咧嘴,无奈笑了笑,这何县令可真不是一般的糊涂,惜宁很怀疑他这么多年有没有成功解决过一件案子。
“那好,多谢何大人了。若是日后有需要何大人协助的地方,还希望何县令不要推辞。”惜宁从圈椅上站起身,对着何县令拱了拱手,正要带着宋朝和六子离开,却被憨憨的何县令喊住。
“嗳,大人留步,不知大人现住在何处?要不去下官府中暂住?下官这就派人去收拾几间上房出来?”何县令想着能和京官攀上点关系也是好的。
惜宁摆了摆手,“多谢何大人美意,如今住在宋朝家倒也是方便,就不去叨扰何大人了!”
何县令眸子暗了暗,如意算盘没了,不过到底是老油条了,对上惜宁时又换上了标准的笑脸,“这样也好,也好,要是有什么需要的,顾大人尽管吩咐下官。”
出了县令衙门,宋朝凑到惜宁耳边,“大人,我们现在该去那里呀!”
惜宁摇了摇折扇,半就着掩面,挑起修长的黛眉,清润的嗓音撩人心弦,“鸢尾楼!”
“大人,这要是让长公主知道了,不得扒了您呀!”宋朝和惜宁混熟了,眯起眼睛,嗤嗤笑着打趣道。
“信不信我先扒了你!”惜宁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宋朝,折扇收起,轻轻拍了拍宋朝的肩,转身离去,衣襟带风,恰似少年模样。
“大人才不会这样呢!大人最是温润如玉了,是不是,六子哥!”宋朝用手肘抵了抵六子,满是年少意气。
惜宁扇柄抵着额头,无奈摇头,她睨了一眼叽叽喳喳的宋朝,“好了,别贫嘴了,快带我去鸢尾楼!”
宋朝规规矩矩的走了一段路,又回过头来问惜宁,他双手负在身后,倒走在街道上,“大人,我们不是来查靖书的案子吗?怎么跑去了鸢尾楼,按理说不是应该去安家或者案发现场三里河看看吗?”
“你这样想是对的,可是我觉得淑然的死不是意外,或许和贺靖书的案子有着某种联系,再说了,莲雾不是为淑然鸣过怨吗,假如她真的是冤死的,我该还她一个公道!”少年眉目隽秀,一字一句说的问心无愧,或许当初来到绥远镇是为了赢卫羽商拿到大理寺丞的位子,可真真来到这里后,惜宁心中所想皆是如何还世人和逝者一个公道。
“大人说的对,宋朝听大人的,愿为大人鞍前马后效力!”宋朝眨着晶亮亮的眸子,笑的爽朗。
“等等——”路过一个拐角时,惜宁想要出声提醒宋朝,谁知到底是晚了一步,一直倒着走的宋朝结结实实的撞上了身后捧着一推书的瘦弱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