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子谌的掩护下,舒莞顺利的来到了慕容辞的府邸。
守门的护卫拦下了想要硬闯进去的舒莞,“姑娘且等着,容小的进去禀报。”
舒莞却急了,依着慕容辞的性子,若是他知晓自己追来了府上,肯定是不会让她踏进府门一步的。
她拦住了要进去通报的护卫,“等等,不需通报!”
护卫转头一脸懵,这小丫头怎么这么大口气?他正想反驳,却见舒莞不紧不慢的掏出了一个令牌,护卫有些不敢相信的擦了擦眼,那令牌?
来人竟然是……公主?
不等护卫再有所反应,舒莞已经抢先一步推门而入了。
她一路走过去,问了数个小厮才问出慕容辞的位置。
舒莞推开紧合的院门,却见参天大树下有一公子,白衫羽衣,如墨长发随意用一根发带系着,神情懒漫而黢黑深邃,周身泛着让人摸不清看不透的气息。
他正信手擦拭着一把银色的刀,刀身锋利且透着森寒的光。
庭院空寂,偶有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在耳畔回响,舒莞一时看呆了,她第一次见到这样子的慕容辞。
除去一身甲胄,换上一袭白衣,平添的那几分矜贵孤傲让她觉得这个少年应该是富贵人家惯养出来的公子哥。
可见到洛舒莞,慕容辞擦刀的手顿了好一会儿,“我道是谁,原来是舒华公主不请自来。”
短短几个字,却极尽绝情。
舒莞讪讪,一时愣怔,竟不知说些什么好了。
“公主是要臣请你出去?还是——轰出去?”慕容辞继续擦拭着长刀,一如既往的毒舌。
舒莞听到此处,仍是好声好气的,“我听说,你受伤了?被流矢射中的,可有好些?”
慕容辞擦刀的手又是一顿,眼神里瞳珠轻颤,他以为她是来质问他为何疏离她的,没想到——
她竟是担心……
可是,想起自己曾给静妃的许诺,以及这些日子探听到的关于舒莞的消息,他还是闭了闭眼,狠下了心来,“这些,都与公主无关。我有没有受伤,伤有没有好,都与公主无关。公主请回吧!”
舒莞倒吸一口凉气,她原本还一直忍着,努力保持着自己难有的淑女气质,可慕容辞一次又一次的挑战她的耐心,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慕容辞,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公主好心好意,听到你受伤了,冒着被母妃责骂的风险来看你,你呢?就当真这般无情?”舒莞越说心里越难受,她声音也越拔越高。
“还是那句话,臣没有求着公主来,一切不过是公主的自作多情,与臣无关!”慕容辞没有去看舒莞,他低垂着眼眸,里面有着挣扎和不忍的情绪,他本不愿伤害这个小公主的,可是……
“你——你”舒莞简直气的心口疼,她指着慕容辞,恨不得上去给他一拳。
“舒华?”见舒莞迟迟不出来,孟子谌也随后跟了进来,他见气氛有些奇怪,难免出口问了一句。
慕容辞略略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孟子谌,看清他后,立马皮笑肉不笑的讥讽,“怎么?公主这么快便找到良配了?”
他这几日没进宫,可并不代表他不清楚宫里的情况,他知道静妃找了娘家侄子进宫,似是有意撮合两人。
他本该佯装开口祝贺,可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讽刺。
“慕容辞,你什么意思?”舒莞心里失落落的,她咬着下唇,满脸的羞愤。
“字面意思!”慕容辞依旧冷冷的,他如今是铁了心不想和舒莞再有什么交集。
“好,好一个字面意思,慕容辞你能耐,你最好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永远不要后悔。我洛舒莞要是再管你是死是活,我就跟你姓!”说完洛舒莞跺了跺脚,扭头就走,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她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了些,但到底也是娇宠出来的公主殿下,这宫中谁人不让她几分,何时受过这般委屈?
看着舒莞略有些失魂狼狈的身影,以及那在耳边回响的娇软余音,慕容辞有那么一刻想要追出去解释。
可是,他到底压抑住了内心的冲动,依旧坐在那里擦拭着大刀。
孟子谌身为局外人,将事情看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他看出了舒莞闺中心思,也看出了慕容辞的隐忍和按耐。
只是他又不解,从目前局势来看,并没有什么人或事阻止他们在一起,这个慕容小将军到底在别扭些什么?
脑海中又想起姑母的话,“子谌,可以的话,带莞儿离开玉京城吧,带她回江南,她的性子再在这京中待下去,只怕伤的是她自己……”
温润的少年郎抿了抿嘴,姑母当年孤身入宫以换得江左孟家的重振,他如今又怎么可能不保护好姑母唯一的女儿?
想及此处,孟子谌转身,略略对慕容辞拱手,“将军少年扬名,实乃风光无限,只是若贪求太多,过犹不及,只怕反而得不偿失!”
听出孟子谌言语中的警告,慕容辞扯唇笑了笑,笑的肆意凉薄,“你在警告本将军?你又算哪一个?”
慕容辞正在气头上,说话难免冲的很,带着少年郎与生俱来的桀骜和戾气,和孟子谌是截然相反的气质。
孟子谌也不恼,仍然是一派清风霁月的模样同慕容辞说话,“慕容将军既问到这一点,”孟子谌面上笑意更盛,“若是不出意外,我与舒华的婚事今年可能就要定下了,待到明年舒华及笄便可大婚,大婚那日,将军一定要来喝上一杯?”
他话说的轻松,落在慕容辞耳中却如针扎,少年小将军放下手中的刀,狠狠的将在插在地下,发出“铮铮”低鸣,他阴阳怪气的瞥了一眼孟子谌,道:“追人去吧,没必要在本将军这里炫耀生事!”
见对方依旧是漠然的神情,孟子谌也不好再说些什么,道了一句告辞后就去追先前跑走的洛舒莞了。
而慕容辞在孟子谌走后,眸子里的煞气越发浓厚,他盯着空荡荡的院子,闷闷低语,“孟!子!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