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楠去鸢尾楼做什么？”惜宁有些不解，她见过王浩楠，从面相上来看，不是一个沉溺于酒色的人，反而还有些自命清高的孤傲。
这样的读书人是不屑于去青楼楚馆里的。
就比如宋朝，虽然看上去憨了些，但却也是秉持读书人的风气，从不去烟花柳地寻花问柳。
“他——”莲雾两只手绞着绣帕，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惜宁，“他是去找淑然姐姐的！我看的出来，他爱慕淑然姐姐！”
王浩楠喜欢淑然？
听到这个消息，惜宁颇有些无可奈何，这人物关系好像又复杂了许多。
“贺靖书和王浩楠，淑然姑娘到底喜欢谁？”惜宁抿了抿唇，感情二字于她而言，太过羁绊，但凡涉及此处，她必定一头雾水。
“自然是贺靖书了！淑然姐姐和贺靖书当初也算是知音良友，佳偶一对。淑然姐姐是对贺靖书动了真情的，这么多年，她一直拿着自己的体己钱供贺靖书读书，没想到竟是养了一条没心肺的白眼狼，用着淑然姐姐的钱，却彻头彻尾的辜负了她！”莲雾说的义愤填膺，眉眼间皆是怒色，可想而知贺靖书的的确确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淑然知道王浩楠喜欢她吗？”惜宁看了眼画像，眉眼温柔精致，手轻轻的扣着书案，心里默默捋着他们的关系。
“应该是不知道的！淑然姐姐那时候一颗心就扑在了贺靖书身上，那还看的到别人！”莲雾微微叹了口气，似是在替淑然不值。
“你曾和我说过，淑然出事当晚是被人约出去的？”惜宁思索着贺靖书他们三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微微敛了敛眉，忽而，少年心中一片清朗，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是被人约出去的，当时我一直在淑然姐姐房中等着她回来，却没料到竟然等来了那种噩耗！”莲雾垂下了眸子，两只手紧紧握着裙摆，说话的声音隐隐带着哭腔。
“谁第一个发现淑然尸体的？”
“是——”莲雾想了想，“是柳枝！对，就是她！”
“柳枝？她和淑然关系如何？”想起那日问柳枝关于淑然事情时，她眼中一刹那闪过的慌乱，惜宁追问。
“不是很好！准确的说，鸢尾楼里姑娘都不大同淑然姐姐交好，她们觉得淑然姐姐流落风尘，却端着大家小姐的架子，是装模作样的假清高！”莲雾抿着唇，说话声音悄然拔高，很是不平。
“好，该了解的我都了解的差不多了，今夜叨扰莲雾姑娘走这一趟了！不过今晚我们的谈话，还请莲雾姑娘保密！”惜宁将画有王浩楠头像的宣纸揉起，解开炉盖，丢进了香炉里。
看着火舌飞快吞噬宣纸，莲雾眨了眨眼，福身行礼，“大人放心，今夜所谈之事，莲雾绝不外泄于第三人！”
惜宁点了点头，略微提声，“宋朝！”
门外无人应答，惜宁皱了皱眉，她轻轻打开房门，却见宋朝倚着门框在地上睡了过去。
想了一会儿，惜宁终究没有叫醒宋朝，她转身回屋里，拿起木施上放着的连青色大氅，又顺手捞过挂在一旁的八角宫灯，对莲雾挑了挑眉，“夜色幽静，放姑娘一人回去，惜宁多是不放心，特送姑娘一程！”
貌美俊雅的少年郎，微微摊开手，示意莲雾走在前方。
莲雾小脸在月色里染上粉霞，她糯糯闷闷的道过谢后，拎起裙摆率先出了门。
惜宁含着笑意的唇扬起精美的弧度，跟了上去。
月色澄净，晚风过境。
见莲雾拢了拢衣袖，惜宁正要解下大氅，却见莲雾出声阻止了，“夜里冷，大人一看就是娇养出来的世家公子，况且如今又系着淑然姐姐之死的真相，万不可因为照顾我而损了身体。”
惜宁还未接话，莲雾又接着絮叨，“大人，顾公子，不要再对莲雾好了，莲雾怕自己会有什么非分之想，公子身份之尊重，远不是莲雾能够期冀妄想的，公子应该配闺阁里千娇万宠出来的大家嫡女！”
一刹那间，惜宁有些愣住，她停下脚步，而后回神过来又加步上前，还是脱下了大氅，披在了莲雾身上。
看着莲雾不可思议的眼眸，空明月光下，少年咧嘴笑了笑，“我虽出自高门，却不是娇养长大的，我不会因为出身而瞧不起任何人。对你好，你也不要有负担，我家中有个幼妹，和你一般大，你若是不嫌弃，全然可以将我当做哥哥来看！”
“母亲说过，每个女孩都应该娇宠，没有什么高门寒户之分，这天下若没人爱你，你自己更要爱自己了！记住，永远不要妄自菲薄，莲雾也是个很好的女孩儿！”
听完惜宁的一番话，莲雾心中泛起浓厚的暖意，除却淑然姐姐，和爱屋及乌的雁公子，这个只见过几面的京中少年是这么多年来对自己最为尊重的人。
他甚至教了她许多淑然姐姐都不曾教过的道理！
——每个女孩儿都应该被娇宠，没有高门寒户之分！
——莲雾也是个很好的女孩儿！
小姑娘眼角渐渐噙了泪花，“哥哥，能做你的妹妹，一定很幸福！”
“或许吧！”惜宁微微摇了摇头，或许顾念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吧！
“谢谢，谢谢能送我回来，谢谢能让我叫大人一声哥哥，也谢谢大人能给我片刻的温暖。接下来，就麻烦大人为淑然姐姐的案子多费心了！”
鸢尾楼的后门，莲雾脱下大氅还给了惜宁，临了深深的鞠了一躬，眼里的爱慕之情逐渐被孺慕的情绪替代。
“回去休息吧，不要想太多。相信我，很快，一切都可以水落石出，淑然的案子，贺靖书的案子都会有个结果的！”
惜宁伸手接过大氅，水灵灵的眸子里充斥着自信，她心中对着两个案件早已经有了些考量。
只要六子能带回她想要的结果和证据，一切都会拨云见雾，真相大白。
很快，就可以结束了！
有人可以平冤昭雪，有人可以放下心头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