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可说呀！
分明就是宜妃娘娘的忌日要到了，殿下明日就要启程去普化寺准备祭奠事宜，这一来一回起码有一个多月时间见不到顾公子，殿下这才今夜跑来赴宴。
还搞得那样神神乎乎的！
林舟瘪嘴，表示不屑。
尽管他心里门儿清，但表面上仍是云淡风轻，不敢多嘴泄露一句。
宴会上，酒意正酣，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嚷了一句：“都说顾寺正琴艺无双，当日鹿鸣宫一曲《广陵散》连王老先生都叹服，不知今日能否借着太子生辰的东风来饱一饱我们的耳福。”
原本悠闲悠闲坐在角落里吃茶的惜宁突然被点名，她凝了凝眸，这人是在搞事情啊！
谁家世家公子在宴会上表演助兴的节目？
这在上流贵族眼里可就是自降身份。
惜宁全然就当没听到，仍然坐在一旁自顾自的吃着茶。
“既能被人如此夸赞，本殿倒也有几分好奇了，顾公子不若就弹一曲《凤求凰》来听听？”南城乐得看惜宁被为难，他靠在圈椅上，手中晃悠着一杯酒，看着惜宁的一双眼满是戏谑。
《凤求凰》，相如引琴，文君私奔。
这若放在平时倒也是一桩才子佳人的美谈，可今日太子设宴，弹这样的曲目却是不雅之举。
惜宁为难，琴是不可能弹的，可若是因此惹怒了三皇子，鬼知道他会找个什么古怪案子为难自己。
“兄长色艺双绝，弹这样的曲子倒真是合适。”顾长珂在一旁添油加醋，唯恐天下不乱。
一时之间，这边的吵闹声吸引了不少人过来，洛瑾瑜也是匆匆赶了过来。
待了解了事情始末后，瑾瑜开口替惜宁解围，“顾公子既不想弹，又何必强求。若真想听顾公子奏琴，大可日后下帖子相邀到府中细细聆听，岂不比在这人声吵杂的地方听更有韵味。”
“太子生辰这样大的场面都请不动顾公子弹一曲，更别提我们私下去请了。”一位公子哥阴阳怪气的取笑道，然而他的附和者还颇多。
姜妍看着惜宁被他们刁难，想要上前发声，却被身边的舒莞拉住了。
舒莞凑到姜妍耳边，小声嘀咕着，“妍姐姐，以你的身份上去怕是不合适，我去帮帮顾家公子。”
小公主阳光明媚，守在身后的慕容辞却微微凝了凝眸，若是长公主执意不嫁夜朝和亲，如舒莞自己所说，她会是不二之选，可她，真的受得了背井离乡之苦吗？
慕容辞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松动和挣扎，姜妍偏头，玲珑剔透的官家姑娘看出了慕容辞眼神中的复杂神色，她以手遮唇，低语：“小将军可是担心莞儿了？放心，太子殿下一向宠着莞儿，不会让莞儿出事的。”
慕容辞看了一眼姜妍，悄然敛去所有情绪，冷冷开口：“护好舒华公主是太后交给我的任务！”
言下之意是他之所以担心舒莞，全然是职责所系。
姜妍笑笑不再言语，有些事情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太子哥哥，不就是助兴嘛！顾公子不愿意，这么为难他，你回头跟九哥可不好交待。而且——”舒莞歪了歪头，手搭在唇边，笑的狡黠，“既是助兴，弹琴倒有些软绵绵的了，听闻许公子对自己的箭术非常自信，还曾赢过我九哥哥，不知可否赐教本公主几招？”
人堆里起哄的许折突然被点名，他挠了挠头，也为难了起来。
就像惜宁不能拒绝三皇子的提议，他许折同样没有资格拒绝舒华公主。
这位穆朝的小公主不仅陛下疼爱，就连太后和太子殿下都待之如珠如宝。
不过射箭这个事，真给他整出了心理阴影来了，他是真不想和舒华公主比呀！
这要是万一再输给了一个姑娘家，他这脸可往哪搁呀！
许折求助的望向了面色逐渐沉下来的三皇子。
舒莞也注意到了许折的小眼神，她抢先一步开口，“许公子是不敢比还是不屑与本公主比啊！”
许折无奈，摇了摇头，“岂敢，公主要与我比试，是我的荣幸，怎能拒绝公主呢！”
瑾瑜淡淡一笑，知道舒莞是为了帮惜宁解围才提出要同许折比试射箭的，他没有阻止，反而是出言附和，“莞儿想同许公子比些什么？”
舒莞凝眸想了一会儿，说道：“太子哥哥的库房里还有去年上巳节踏青时我遗留下来的两只风筝。许公子敢不敢和我比比谁能在夜色中率先射断风筝线。”
舒莞本就没想过自己会赢，所以这比试自然是怎么难怎么来。
许折眼眸兀的放大，这也忒难了，这娇滴滴的小公主箭术这么好吗？
但输人不输阵，许折拍了拍胸脯，“没问题。”
瑾瑜笑着揉了揉舒莞毛茸茸的小脑袋，吩咐着侍立一旁的下人，“去库房里把公主要的风筝拿来。”
远处的夜穹上缓缓升起两只风筝，在半空中摇摆，纵使东宫中彩灯遍布，可细长的风筝线在空中仍旧看不真切。
高台上，舒莞和许折各持一弓就，高台下，众人开始起哄谁会赢。
“听说许折上次在校场上赢了九皇子，想必箭术也是极好的，我赌他会赢。”
“可别这么笃定，你又没见过九皇子射箭，怎么知道九皇子箭术是好是差呢？我倒觉得舒华公主会赢，我曾听说舒华公主近日一直在练习射箭。”
“当日许折和九皇子比试我是在场的，许折之所以会赢，那是九皇子让着他呢！”一个当日在校场上的世家公子挤进来说到。
台下的声音一字不落的落尽了许折耳中，他脸皮泛红，攥着弓的手紧了紧，今夜若是输给了一个姑娘家，他可就真没脸了！
看着身边娇娇悄悄的小公主，许折心里有了主意。
他率先拿起托盘上放着的羽箭，拈弓搭箭，瞄着夜空中四处摇曳的风筝，“咻”的一声，羽箭飞出，却并没有射中风筝。
许折垂着头，看上去丧气的很。
“这夜中射箭本就是件难事，没射中也没关系，左不过只是图个一乐罢了！”瑾瑜笑着上来打圆场。
许折尴尬的点了点头，但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不舒服的，他转眼看了看另一边正在调整射箭姿势的舒莞，手中握着一颗从衣服上拽下的珠子。
舒莞调整好状态，月夜下闪着寒光的羽箭眼看就要射出，突然舒莞举得手一阵吃痛，羽箭不受控制的偏离了原先的方向，竟直直射向站在一旁的姜妍。
而舒莞自己也是受到冲击，脚一滑呢，眼看就要从高台上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