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一只青绿相间的鸟飞到了食盒旁边。
明明是一齐飞过来,却又像是两只鸟,楚心瑜皱着眉头,直勾勾地盯着那鸟,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这确实是两只鸟,奇怪的是,都只有一目一翼,两只鸟只有并翼才能正常飞行。
“这是比翼鸟。”
老太爷不知何时走到了楚心瑜身后,楚心瑜转过头,目光落在他的膝盖上,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难怪那药汤的成色跟普通的伤药不一样,现在想来,定是老太爷和吴太医商量好了,只是给他开了一些寻常的补药。
或许老太爷的膝盖的确受了伤,但是应该伤得不重,根本不影响正常行走,只是想找个借口把楚心瑜留在府里。
“嗯,看来这比翼鸟对腿伤有奇效呀!”楚心瑜仍垂眼打量着老太爷的膝盖。
老太爷尴尬地笑了一声。“我这身子骨硬朗,恢复得快。”
楚心瑜既然知道了他的用意,也没有跟他争论。
“听说比翼鸟难得一见,外公这是花了不少心思才寻到的吧?”
楚心瑜没有计较他装病的事情,他立刻松了一口气。“在一个南方来的商队里寻来的,花了我不少心思呢,你可别吓到它们。”
楚心瑜看着面前和谐的两只鸟,若有所思。“它们这样,彼此之间应该没有任何欺瞒吧!”
老太爷蓦地转头看着楚心瑜。“你是想到了什么人?”
“没什么,我先扶你回去坐会儿吧。”
楚心瑜扶着老太爷回到亭中,仍然盯着方才比翼鸟的方向发呆。
她也想像那对比翼鸟一样,互相信任,毫无欺瞒,可这一点,她自己就没做到,又怎么要求别人呢。
“丫头这是有心事了?不妨跟我这个老人家说道说道。”老太爷看她愁眉不展,偏头望着她。
“没有,就是最近听说书先生讲了一个故事,有些想不明白。”
有些事情的确不方便跟老太爷直说,但她是真的没想明白。
“哦?说来我听听。”老太爷双手扶着拐杖,将下巴轻轻靠在手背上。
“就是讲的一男一女的故事,两个人本来挺好的,那个男子突然给了女子一张字条,那女子百思不得其解。”
老太爷憋笑。
哪个说书先生会这样讲故事?百思不得其解的怕不是那个女子,而是眼前这个。
“那字条可否给我看看?”
楚心瑜皱着眉,从怀里将字条递到了老太爷手里。
老太爷将字条打开,若有所思。“离......这是魏将军给你的?”
“是那个......”楚心瑜本来还想狡辩一二,看老太爷的样子,应该是见过魏桀的字迹,也就没再挣扎,微微点了一下头。
老太爷看楚心瑜一脸低落的样子,猜到了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原因。看来这丫头已经把人家放在了心上,而自己却还没有完全看清楚自己的心意。
老太爷仰头大笑了几声。“你是担心魏将军不跟你好了?”
“我没有......我只是不明白,是他自己来提亲的,他这又是什么意思嘛?”楚心瑜噘着嘴,将头转向一边。
“外公拿这一林子的鸟跟你保证,魏将军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难道这个“离”字,还有其他的意思?可是跟这个字沾边的,几乎没一件好事,你这么说,不就是安慰我罢了。
楚心瑜看着园中的蝴蝶,没理老太爷。
“我看得出他对你有情,却没想到他对你用情至深,表面上他是只给了你一张字条,实则是把他的性命交到了你的手里呀!”老太爷微微叹了一口气。
楚心瑜闻声,转头一脸茫然地看着老太爷。
这张字条跟魏桀的性命又有什么关系?
老太爷将字条递回楚心瑜手里。“除了我,你可还给其他人看过?”
“我跟阿璟提过......就是宣王世子,这谜底就是他告诉我的。”
“那你可有告诉他这是何人所写?”老太爷面上带着几分担忧。
“这倒没有,这字条很重要吗?”
看老太爷这副样子,应该不是在开玩笑,难道这字条真的关系到魏桀的身家性命?
“很重要!你莫要再跟其他人提起。”老太爷一脸严肃地嘱咐。
“这字......”
楚心瑜本想问个究竟,却被老太爷给打断了。
“我年轻的时候,也有些事情瞒着你外婆,有些事情我不告诉她,是为了她好。”
老太爷明面上是在讲他自己的事情,楚心瑜却听得出他话里有话,但她却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老太爷知道些什么?可他这一园子的鸟都关心不过来呢,怎么还会知道其他事情。
老太爷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了楚心瑜,是方才开这道门的钥匙。
“除了我,就只有你有这里的钥匙,阿诠我都没给他。以后你要是想来,随时过来,没人敢拦你。”
楚心瑜接过钥匙,跟方才的字条一起放到了怀里,和老太爷在园中坐了半晌之后,便扶着他朝他自己的院子走去。
张氏和她身边的一个丫环,正从院中的一个回廊走过,看见楚心瑜扶着老太爷走了过来,停下脚步朝老太爷见了礼,看都没看一眼楚心瑜。
楚心瑜也没看她,扶着老太爷就准备离开。
“父亲留步,父亲既然有伤,不如儿媳多叫几个丫环过来伺候你,要是你觉得丫环笨手笨脚,那便叫阿诠过来照顾你,毕竟他是你的亲孙子。”
张氏知道老太爷故意留楚心瑜在身边侍候,为此他还一大早把林诠叫起来,让他赶在楚心瑜的前面去老太爷房里,没想到不到一刻钟功夫,林诠便自己跑了回来。
看他一脸委屈的样子,想必又是被楚心瑜给欺负了,张氏气不过,亲自过来想找老太爷理论一番。
楚心瑜毕竟姓楚,不是林家的人,哪有让外孙女照顾,不让亲孙子照顾的道理。
但她身为儿媳,又不敢直接质问公公,只有含沙射影地暗示一番。
老太爷可精着呢!她那点小心思,从林诠早上过来,他便明白了。
“阿诠要是有空,就让他多练练武,多看一些兵书,照顾人的活不是他该干的。”
老太爷说完,给了楚心瑜一个眼神,两人便走回了院子。
楚心瑜不用看也知道,张氏现在,估计气得脸都绿了。
“高兴了?”从刚才离开,老太爷就发现楚心瑜在一旁憋笑。
她知道楚心瑜和张氏不对付,方才他也只是实话实说,男儿家的确应该以前途为重,不应该听信妇人之言,在这宅中争风吃醋。
没想到无形之中,倒是替楚心瑜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