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桀站在原地,瞥了一眼楚心瑜,而后身子一晃倒在了地上。
楚心瑜闻声转头,立即将他扶了起来,太子见势也过来帮忙。
本来慕晚身旁还可以躺一个人,但楚心瑜和太子似乎都没有要把魏桀往那里放的意思。
楚心瑜立即在四周摞了一些干草,铺在离慕晚几米远的地上,然后和太子一起将他扶过去缓缓躺下。
山中的瘴气大家都吸了,虽然现在身子是有些不适,但也还能继续撑着,太子都没倒下,魏桀怎么就撑不住了。
难道是方才做活靶子的时候一直变换招式,加速了血液流动?
楚心瑜给魏桀喂了一颗解药。
现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只希望这药能起到一点作用。
她看着躺在地上的魏桀,面上满是担忧,虽然带着面具,身边的人也能感觉出来。
太子瞥了她一眼,并没有留意,只当是高手之间的惺惺相惜。
之前他俩那招引蛇出洞,配合得相当默契,若不是大敌当前,太子一定会当场夸赞一番。
大齐若再多几个这样的能人,那梁人也不至于这么嚣张,三番五次扰我疆土。
魏桀的面色突然变得非常难看,但这种样子并不像是瘴气所致。
“怎么回事?”楚心瑜蹲下身,仔细打量着他。
太子急忙拉过他的手,指尖落在他的手腕上号了号脉,面上的神色一惊。
“我差点忘了!他还有旧伤,定是这林中的瘴毒让他旧伤复发了。”
“旧伤?”楚心瑜一脸诧异。
她认识魏桀这么久,他的身子一直好好的,从来没发现他有什么旧伤呀。
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楚心瑜赶紧又掏出一粒伤药给他服下。
太子虽不知道她都给魏桀吃的什么药,但看楚心瑜的样子,是绝对不会害他的,他也就没多问。
他起身叹了一口气道:“魏兄这伤,是之前在在战场上留下的,因为伤及了肺腑,所以至今没有痊愈。”
当年的玄湖之战,齐军本处于弱势,眼看就要败了,魏桀带领手下的兵马突出重围,最终以少胜多,成为了民间广为流传的故事。
这场战役后来传入京都,被不少戏班改成了戏曲,一直广为传唱,就是如今的玄湖曲。
虽然这场战役胜了,魏桀却受了重伤,昏迷了一个月,军医也束手无策,称只能听天由命了。
谁料大军正准备班师回朝的前一天,他突然醒了过来,刚醒来就要吃糖人。
这糖人是姑娘家喜欢吃的东西,更何况军中哪有什么糖人呀,众将士都以为他是伤到了脑子。
大夫认为他能醒来已经是个奇迹,至于他身上的伤,他只是开了一些普通的伤药先养着,并嘱咐魏桀这几年不要大动干戈。
可国家战事未平,身为大将军,怎有不动干戈的道理。
果不其然,刚回京都不到一年,魏桀又领军出征了。
为了不扰乱军心,魏桀命人封锁了他受伤的消息,太子也仅仅只是知道他有旧伤,并不知道具体情况。
身后的慕晚突然咳了两声,太子急忙过去照看。
楚心瑜见魏桀有些发抖,她将自己的披风解下,盖在了他的身上。
这个洞口相对隐秘,那些人应该不会很快发现,楚心瑜半倚着石壁,将剑放到身旁,紧紧地盯着魏桀。
那伤药似乎起了些作用,魏桀的脸色没有之前难看了,但是身子依然还在发抖。
楚心瑜走到他身边,将他扶起搂在怀中。
他的手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温暖,甚至有些冰凉,楚心瑜握住他的手,放到嘴边哈了几口气,又给他搓两下。
太子看着她的这番举动,脸上带着几分诧异。
就算是极为欣赏,也不至于如此,更何况两个大男人,举止如此亲昵,着实让人看得心里有些发麻。
太子别开了目光,转头看着身旁的慕晚,他踌躇了良久,才伸手去碰了碰她的指尖,然后学着楚心瑜的样子,给她搓手取暖。
楚心瑜瞥了太子一眼。
要是平时,她一定好好打趣他一番,可是眼下她完全没这心思。
怀里的人气息微弱,她可得盯紧些,要是突然断了气......她猛地摇了摇头,不敢再往下想,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些。
“瑜儿!”魏桀突然反手将楚心瑜的手抓住。
楚心瑜面色一惊,以为被他发现了,看他仍闭着眼睛,才稍稍松了口气。
原来是说梦话!
在这荒郊野岭梦见自己,莫不是想在梦里搬救兵?
楚心瑜眯了眯眼睛,没多久便靠在魏桀头上睡着了。
直到她感觉有一只手缓缓伸到了她的脸上,她下意识地握住了那只手,猛地睁开眼睛。
魏桀正怔怔地看着她。
她立即松开手,避开他的目光,然后迅速站了起来。
“魏兄可好些了?”
魏桀仍盯着她看了片刻,才将目光移到他自己的身上。
他掀开身上的披风,站起身递给了楚心瑜。“好多了!昨晚......多谢余兄。”
楚心瑜轻咳了一声,伸手接过披风。
“举手之劳,我一直想跟魏兄一较高下,可不能让你折在这山里。”
这可是实打实的真话,虽然并不是全部。
太子虽然学着楚心瑜搓手,但他绝不会学她将人搂在怀里,毕竟男女有别,他只是在旁边守了一夜。
他听见二人的动静,起身走了过来,目光落在魏桀身上。
“你这伤......回京之后我再找太医给你瞧瞧。”
魏桀朝他微微一笑。“不必了,我的伤我自己清楚。”
他回京之后也找过许多名医,但都只是延缓病痛,太医虽然医术高明,但也高不了多少,更何况如果太医来问诊,那所有人都会知道他的伤势。
听他这么说,楚心瑜突然冒出一股无名火,顾不上什么身份称呼。
“你要是哪天死了,我不过就是有些遗憾,没能跟大名鼎鼎的魏将军一较高下,殿下也只是痛心失了个交心的知己,可你那未过门的夫人,可就成了寡妇!”
楚心瑜说得振振有词,但这话并不无道理。
太子看了她一眼,表示赞同。
魏桀听了这番话,眸光低垂。
楚心瑜说完,别过头不再看他。
魏桀的身份如今刚有一点头绪,要是有什么意外,岂不是要将这些秘密全部带到地底下去?
不过虽然楚心瑜这么说,但看他这副样子,应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