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天与阿镜互相叮嘱交代了一番后,又去往密室中看望了莫倾负。
经过了些时日,此时莫倾负的肚子愈发大了。
“倾负你要好好保重,这个孩子出生后定会如同他父亲一般英勇、善良的。”洛九天陪了莫倾负许久直到傍晚时分留下了这句话后才从府中离开。
临走时,她又不放心的再次叮嘱了阿镜让他等自己走后约一柱香的时辰再护送莫倾负离开,同时让他谨记平安为上。
就这样一天时间过去,天黑时洛九天独自驾着马车进了宫去见夙沙辞。
“洛洛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何事?”
原本正在大殿中与月陨星沉等人议事的夙沙辞见到洛九天进来后一挥手屏退了众人,几步并作一步的走到了洛九天面前。
“莫非洛洛是想趁着夜色与我发生点什么?”
夙沙辞扭头看了眼窗外的苍茫夜色,又转回头来,将脑袋凑近到洛九天面前调侃了一句。
“无聊。”洛九天望着忽然挨近了自己的夙沙辞,不由得伸出手按住他的头,嫌弃的将他整个人推远了些。
“哈哈,那我可想不出洛洛这么晚了还有何事要找我做了。”夙沙辞说着转身走到桌前,从桌上的果盘中选了串鲜红欲滴葡萄拿在手中又走回到了洛九天面前。
“尝尝这葡萄,很甜,西域的商人刚送来的。”
洛九天望着眼前这串新鲜的葡萄侃了句:“太师面子就是大,能够吃到这西域的葡萄。”
“看样子洛洛是不喜欢吃喽?”
“吃,怎么不吃。”不吃白不吃,洛九天心里补了一句然后伸手接过葡萄就往嘴里扔了一颗。
“甜么?”夙沙辞盯着嚼葡萄的洛九天,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还挺甜。”
在得到了洛九天的答复后,夙沙辞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商人到没骗我,若是不甜我就将他埋了作果肥。”
嘴里含着葡萄的洛九天听见夙沙辞这话,不由得咕嘟一声,嚼也未嚼的硬生生咽下了口中的葡萄,然后捂着胸口小声嘀咕道:“那我刚才要是说不甜,不就得害死一条人命了。”
“什么?洛洛你说什么?”
夙沙辞没听清洛九天的话,于是开口问她在说些什么。
“没有什么。”
洛九天将手中的葡萄放回了果盘中,然后想摸手帕擦手,忽然想起今日没有带,于是随意的将黏糊糊的双手往衣服上一抹,擦了个干净。
旁边一直注视着洛九天一举一动得夙沙辞见了笑了起来,眼中满含笑意不似原来一般冷鸷:“洛洛倒真不似寻常女子般扭捏做作。”
“嗯。”洛九天倒也不否认。
她神情肃穆的站直了身子对夙沙辞道:“好了,我们说正事吧。”
“何事?”
“如今易国的太子、皇帝都在你手中,时机成熟该收网了。”
夙沙辞闻言一收刚才的笑意,脸上瞬间变得面无表情,双目直勾勾的看着洛九天,让人猜不透他此时心中所想。
洛九天毫无惧意的大大方方的回望着夙沙辞,眼中坦坦荡荡任凭夙沙辞察看。
过了半晌“你想要如何做呢?”夙沙辞终于开了口,问起洛九天来。
“夜审易凌河,拿到虎符收归兵权。”
“然后呢?”
“然后……我还没有想过。”
这之后的问题洛九天从未考虑过,她只是想着今夜过后夙沙辞身死事结,并未想过其他。
于是,她弯着腰摇了摇头诚实的回答了夙沙辞的问题。
“有没有想过换回女子身份,正大光明的站在众人面前?”
“什么意思?”洛九天原本低着的头猛然抬了起来,瞪大了眼望着夙沙辞。
“意思就是,你想不想当易国第一位女帝。”
消失的笑意又重新显现在了夙沙辞的脸上,他眯着眼望着洛九天,嘴角弯弯越说越激动:“你想不想以这万人之上的姿态,身着女装站在众人面前。正大光明用你自己的名字!不用扮作其他身份,不用害怕被人质疑、约束!”
洛九天听着夙沙辞的话,随着他说话语气的变化,洛九天整个人也由一开始的震惊不已到后来的渐渐愣住了。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能再以女装,以自己的真实身份示人。更加从未想过是以一种凰者翱翔九天的姿态站在所有认识的人面前,告诉他们这才是真正的我,容不得质疑、诋毁、污蔑的我!
“有没有想过?洛洛。”
夙沙辞已经走了上来,双手紧紧握住了洛九天略显单薄的双肩。
想不想……我……想不想…………夙沙辞的话仿佛有蛊惑人心的魔力,在洛九天的耳边不断回响着。
她想!她比谁都想做自己!洛九天心里很是明白自己的想法,可是……可是如今还有许多人的性命交付在自己手上。
“你为何自己不去当这易国的皇?”
洛九天稳住了心神,甩了甩头。定睛抬头看向夙沙辞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呵呵呵。”夙沙辞松开了握着洛九天肩膀的手,走到了正阳大殿的正中四面环顾了一番后用鄙夷的语气开口道:“我本就看不上这些东西,既看不上也不想要。”
说着夙沙辞伸出手指着洛九天继续说道:“这世上只要我想要的,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除了你。人啊,太唾手可得的东西反而不稀罕。得不到的呢,偏偏趋之若鹜。”
说完话,夙沙辞嘴角一扬浮起了丝丝缕缕的自嘲。
“洛洛,你有没有想过我刚才的提议呢?”
一拢紫衣的洛九天低垂着眼脸,头微微仰着,嘴开了又合不知该如何回答。
“没有。”洛九天摇了摇头,转而又开口问道夙沙辞:“那你呢?有没有想过放弃复仇?”
“没有!”夙沙辞回答的极快:“这么多年,支撑我活下来的就是复仇。”
“洛洛,你永远不知道我母亲临死前抓着我的手,长长的指甲深深的嵌进了肉里那种感觉。也永远体会不到我听见自己的母亲含着恨意对自己说若是没有你,我早就同夫君团聚不用受尽尘世腌臢苦,你就是我的难时的心如死灰。”
月光透过开着的窗打在夙沙辞身上,渡上一层银白色的光晕,他微仰着头神色静宁而安详,薄薄的唇紧紧抿成了弯弧,明明是一副很好看的模样,却让人觉得他很是孤寂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