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现在就去汪若愚的府衙门外等着?”易久乐微仰着头,神色焦灼的看着比他高小半个头的易凌河征求道。
“不必,我在汪若愚被捕之时已安排人守在府衙外了。”
“可是信得过之人?”洛九天记得易凌河曾说过他身边可用之人不多,可信之人更少,有些担忧的问道。
“是可靠之人,他是我向宫中长辈借的人。”耳畔传来易凌河的声音,有些低沉,却带着安抚人心的效果,每个字从他的薄唇中吐出,听在洛九天的耳中让她只觉心安。
‘凌河什么都能提前想到,且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却是个细致入微的人‘和他在一起真是舒心呐……想到这里洛九天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惬意的望向天空中异常炽热的太阳。
“这天儿真热,也不知多久能下雨。”洛九天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抱怨的说了句。
“易国多地已是连月滴雨未降了,许多城也闹起了旱灾。”想到这儿易凌河神色沉沉,那眼底深处隐着藏不住的担忧。
易久乐听了,知道自家兄长忧心正处旱灾中的百姓,于是大咧咧的安慰道:“三哥不用太忧心,父……皇上……不是已经在筹备祈雨大典了嘛!”
听了易久乐的话洛九天暗暗翻了个白眼‘祈雨有个屁用,你当皇帝是火箭弹能向云中撒干冰催化剂降雨啊,在这古代下雨这事是能随便求求说下就下的吗!’
易凌河本就忧心不已听了易久乐祈雨的话更觉忧心忡忡,祈雨祭天之类的只是安抚人心的伎俩并不能实质解决问题。
洛九天也赞叹易久乐这火上浇油的功夫不得不说真是炉火纯青,只得叹了口气岔开话题:“现在时辰尚早,这外面又闷热异常,我们不如各自回府等待白念竹出现吧!”
“嗯,便如此吧。”易凌河轻轻的点点头,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笛筒递给九天柔声道:“若有情况朝天拉开引线,见红光便能凭此寻到彼此。”
洛九天伸手接过笛筒小心翼翼的放进怀中“谢谢你凌河。”易凌河笑着摇摇头,眼眸带笑的站在洛九天对面,笑里带着清新的温柔气息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道“好了,快些回府吧,外面热。”
“嗯。我回去等你消息。”说完洛九天伸出如软玉般的手挥了挥转身离去。
直到她走远了身后的易凌河仍眼含笑意的注视着她的背影……
洛九天并未回到洛府而是走到街边拐角处脚尖一转快步朝着另一方向走去……
“爹爹,那贺廉……到底四个……四个肿样的人?”明相府中,洛九天正坐在桌边嘴里嚼着吃的口中含糊不清的问着明业。
明业看着自家女儿这满嘴油翘着腿的不雅吃相轻斥道:“女儿家家的,怎可如此粗鲁!”
“爹,你又忘记啦?我现在是个翩翩公子!”洛九天满脸讨好的笑道。
明业闻言一愣才想起她如今的身份已经不是明净瑶是自己的女儿了而是司天监主簿洛九天。
掩着嘴咳了咳:“你这样还翩翩公子,旁人不知还以为就一市井无赖。”
然后又递出一块帕子给洛九天让她擦嘴,正色道:“礼部尚书贺廉此人睚眦必报,很是记仇,且未达目的前很是能蛰忍。”
明业摸着胡茬慢慢的走了几步回想着之前朝中发生的事,又接着说道“曾有位侍郎朝堂之上出言否决了贺廉的提议顶撞了他,贺廉隐忍一年终是抓住了那侍郎的错漏。其实也并非很严重的问题,但贺廉领着他的党羽连参数十本奏折,直至将那侍郎罢官全家流放才罢休。”
“哇,那他还真是个小心眼的人。”洛九天听完不禁感概道:“能忍一年再去报复,他还是很有恒心和耐心的。”
“总而言之,你此后遇见贺廉能避则避,不要与他结怨,毕竟他是礼部尚书主管你们。”明业不放心的叮嘱道,担心自家女儿一不小心吃了亏。
“爹你放心,我会注意的!况且……”洛九天说到这里狡黠一笑“况且得罪了也不怕,我不还有个当丞相的爹嘛!”
明业闻言神色肃正道:“你爹我可不屑于为此与他打交道。”洛九天好奇的问道:“那爹你和这贺廉就没有因为在朝堂上意见不合起过冲突?”
“有又如何,凭他我还不放在心中。”明业摸了摸胡茬表情不屑道。确实,贺廉此人虽睚眦必报但只针对于位居他下之人,明业身居高位根本不怕这礼部尚书的打击报复亦也不屑。
“嗯嗯嗯,爹爹英武!”洛九天拍着马屁奉承道。
正当父女两人说着话时,只听见门外传来了明澈人未至声先至的喊声:“爹!我回来啦!今日我还带了位兄弟!”
父女二人闻声齐刷刷的转头向门外望去,只见一双穿着白鹿皮靴的脚先跨了进来,由下往上看去,明澈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红色丝质冠带,整个人精神奕奕。在他身后跟着一年岁相同的身着青衣的男子,相貌堂堂,一双眼有神似寒星射出,背脊挺直语话轩昂道:“相爷,叨扰了!”
明业对着男子颔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转头对着明澈轻斥道:“你现在升至骁骑副参领了,怎的还是冒冒失失,一点礼数也没有?!也不怕你手下的那些人见了笑话!”明澈闻言低声呢喃自语道:“军中都是些粗人,才不会笑话我,况且他们也不敢……”
明业听见明澈的低语,板着脸严肃的对着明澈说道:“你给我站好!”明澈一听立即站直昂首不敢再说话。
然后明业对着男子和洛九天说道:“老夫还有公务要忙,让明澈好好招待你们,你们年轻人就自便吧。”然后便抚着胡茬踏步走向了书房。
待见着明业走远了,绷直了身站立的明澈全身一松,走到洛九天身旁抽出一张椅子,斜垮垮的倒了下去,对着男子招呼道:“韶华,你也坐!”
名叫韶华的男子拱了拱手也轻轻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对着对面的洛九天抱拳道:“在下宁韶华,新任骁骑校,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洛九天还未开口,坐在一旁的明澈拿着筷子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宁韶华面前的碗中挪揄道:“她啊,她是我的小跟班。她可不得了,今年新进的探花郎,小小年纪便当了司天监主簿。”末了明澈夹了一筷子菜丢进嘴里又咂吧着嘴斜眼靠近宁韶华补充道:“虽然才是个八品官,比你我官职小多了!”然后哈哈大笑。
宁韶华只微微一笑对着洛九天唤道:“洛兄好!”洛九天也礼貌的含笑点头回了个礼。
一旁的明澈见状懒散的招呼二人:“你俩就别整这些繁文缛节了,我爹又不在!赶紧吃吧!”然后又伸手夹了几筷子菜放进二人碗中,对着洛九天酸溜溜的说道:“爹真偏心,见你来了便叫人备下这么多好菜,平日里我在军营辛苦操练回来也没见着有这么好的伙食。”说完夸张的咂了咂嘴。
见明澈吃醋的样,洛九天心中觉得好笑然后接过话说道:“所谓远香近臭,毕竟你天天在明相跟前晃悠。”
明澈闻言哼哼一声知道自家妹妹在损自己,也不接话转而夸起了身旁的宁韶华:“你这张嘴就是不饶人,看看韶华,年轻有为又话少显低调!”
然后又夹了几筷子菜放进宁韶华快满了的碗中满含谢意的说道:“韶华你多吃点,之前外出剿匪,多亏了你相救我才有命回来。”
这宁韶华无父无母从小由奶奶带大,自幼靠着打猎养活自己和奶奶,也练就了一身好本领,投军之后剿匪有功便顶了刚升职的明澈骁骑校的位置。明澈见他为人善良且颇有义气,便喜欢同他相处,一来二去两人倒处成了好兄弟。
虽同明澈时常拌嘴,但两人的兄妹之情甚深,洛九天闻言立刻担心的冲着明澈叮嘱道:“你怎的如此不小心?在外你需多加注意,可别像在家中这般粗枝大叶的。”细细叮嘱完了后又转头对宁韶华道了声谢。
“哎呀!知道了,婆婆妈妈的和爹一样,赶快吃饭,吃饭!”三位年轻人年纪相仿,没一会便熟悉起来,觥筹交错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明澈同明业道了别便和宁韶华回了营中筹备第二天的军务去了。
洛九天也与明业道着别准备回洛府了,刚转身便被明相叫住,洛九天转过身来疑惑不解的看着明业,却见明业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袱递给自己。
接过打开一看,包袱里放着些值钱的珠宝及不少的银钱,尔后洛九天抬眼望向明业,泪水直在眶中打转。
此时明业神色不似对明澈时的严肃,满脸的缓柔之色,“这些你收着,主簿的那点俸禄杯水车薪我还是知道的。”明业说的话很是平淡,却也是最温暖的。
洛九天鼻子一酸轻轻应了声“嗯,谢谢爹。”然后走上前轻轻抱了抱明业,便眼中含泪的转头走了,脚下泪珠滴滴滑落。身后的明业也是一样眼中湿湿的,望着九天离去的背影,万爱千恩百苦,疼我孰知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