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一位眼尾略弯生着一双桃花眼的白肤紫衣少年坐在酒肆包间的榻上头趴在窗边叹了口气。
“小姐,你都已经叹了三十多次气了。整日唉声叹气老态龙钟的,当心变成老太太。”
立于一旁着鹅黄色衣裙的南圆调侃道,如今的她少女的身姿渐显,越发明艳美丽不过鹅蛋脸和圆圆的大眼睛到是没怎么变。
“你又叫错了,南圆。你应称我为公子是也~”紫衣少年站起身来摇头晃脑假正经的纠正道。
“噗,是,公子,洛九天洛公子!”见紫衣少年滑稽的模样南圆捂着嘴笑出了声。
紫衣少年正是到了玉南后换了新身份女扮男装了的明净瑶,此刻她已改名洛九天。这么多年,她已然习惯了这身男装,也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将“洛九天”当作了自己的真名。
也不管南圆笑着自己洛,九天懒散的伸了伸懒觉打着哈欠问道“南圆,我们到玉南有多少年了?”
“我算算,我们已经到玉南不多不少刚好快七年时间,公子。”南圆搬着手指认真的数了数回复了洛九天。
‘都已经快七年了。哎,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洛九天听闻七年已过,不知还要再过多少个这样的七年,想到如此便心中暗暗叫苦。
原来洛九天到了玉南后以为自己可以天高皇帝远,虽背井离乡但也好在能自由自在,无人约束。
哪成想自己每日时间都被明业安排教导功课的师傅占的满满当当的,不是学习诗书就是射御数,这日子堪比她以前在学校读书的时候——每日天不亮就起床上学,待下课回家已是天黑。一天时日总结下来就两个字“难熬”!
今日洛九天是称病好不容易骗过了教书师傅才能出来溜达溜达放放风,但一想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洛九天就头痛欲裂深感还不如当回傻子呢。
“咚、咚”酒肆包间的门被敲响,洛九天瞬间被拉回了现实便又坐回了榻上,泛着泪花又打了个哈欠然后单手撑着下巴懒散地说了句“进!”门外的人便进来了。
是洛九天在玉南洛府的仆人,仆人行了个礼递上一封蜡封好的信便离开。
洛九天边拆信便想‘肯定爹爹又是写信来嘱咐我不要荒废功课照顾好自己,政务繁忙抽不出时间来看自己吧啦吧啦的一堆话。’
这近七年来明相政务繁忙一年能抽出月余来看洛九天已实属不易了。
倒是明澈,这些年来,基本每年都要买来一大堆东西带来这里,陪自己住个小半年,然后再回亦城陪伴明业,两地往返循环反复从未变过,倒越来越有个兄长的样子了。
洛九天拿出信认真的读了起来,读着读着忽然两眼放光而后兴奋的跳下了塌跑向南圆抱着她高兴的叫着:“南圆,收拾行李,我们回亦城喽!”
通往亦城的林间小道上,七八辆马车井然有序的行着,十几名家奴跟在两旁,中间一辆八宝红顶的马车里传来对话声“公子,我们这些年积攒的所有财物都带回亦城了,是不是便打算再不回去了?”南圆坐在洛九天身旁伸颈问到。
“嗯,这次回来如无意外便再不回去了。”洛九天闭目养神慢慢的说出这句话来,而后便再无动静,似睡着了。
‘玉南安然的日子结束了,这次回亦城恐怕再无安然的日子过了’洛九天并未睡着,而是在心中思量着。
“咯噔。”马车突然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怎么了?”洛九天闭目问了一声。“公子,我出去看看。”说完南圆便掀开了车帘,将头探了出去:“公、公子!在外面有……”
“舌头捋直了说,外面到底怎么了?”洛九天听见南圆结结巴巴的,于是睁开了双眼看着她。
“外面……”南圆好像很似害怕,说不出话来只是慢慢抬手颤抖着指向了车外。
洛九天见状心里立刻明白外面定是出了什么事,于是她目光一凛看向外面。
只见马车正面赫然站着一个身着兽皮的彪形大汉,身后跟着四五匹狼,那些狼龇牙咧嘴眼泛绿光正看着马车。
“…………”洛九天将头缩了回来,看着南圆总算是明白她为何如此害怕了。
“南圆,一会儿听我指示。”洛九天给了南圆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轻声说道。
…………
易国国都亦城皇宫,“小张子,她到哪儿了?”裕安皇坐在御书房的座椅上,急促的咳了几声,待平复下来后向张总管沉声问道。
“回陛下,约摸着此刻应到了。”一旁随侍的张总管边倒了杯热茶递上给裕安皇边回答道。
过了半个时辰后“小张子,似有不对。”裕安皇目光敏锐的看着张总管道出了自己的看法。
“奴才明白,这就出宫去瞧瞧。”张总管心领神会的低头行了个礼,便朝宫外匆匆而去。
林间小道中,一辆马车疾驰在路中扬起的灰尘将空气弄的浑浊模糊。
南圆驾着马车不停的抽打着马儿,想尽快摆脱身后的尾巴。而洛九天则满身是血,握着一柄利剑站在车顶不断砍向冲上来的狼。
“嗷呜~”不断有狼不怕死的试探着冲上来,然后被洛九天提剑砍下去。
在鏖战了多时之后,终于只剩下最后一匹狼。那狼额上一缕白毛,目光聚焦在洛九天身上,似乎是个领头狼,它不断试探着想试出洛九天的弱点。
终于,它趁洛九天抬手擦滴入眼中的汗水之时,龇牙一跃而起朝着洛九天雪白的脖颈就要咬下。
见状,洛九天脚下急忙一转侧身险险躲过。然后她一个漂亮的转身手肘回旋将握着剑的臂膀向后刺去,解决了这最后一匹狼。
“呼……”洛九天喘着气,刚才费了全力才将狼尽数击杀此刻已然力竭。
正当她抹了把汗以为终于可以歇息之时,一棵树杆迎面横扫而来,将她逼的跳下了车顶。
先前那名身着兽皮的彪形大汉扛着铁锤正拦在了马车前,洛九天心里暗骂了一声真是没完没了。
“南圆,你找机会跑吧,我来拖住他。”洛九天额头上滑下大滴大滴的汗珠喘息的对南圆喊道,自己刚才一番鏖战此刻真的没有力气再去对付这壮汉了,只能尽力拖住他给南圆逃跑的机会。
“我不走,公子我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南圆神色坚定的看着洛九天。
洛九天笑了笑:“谁要和你一起死了,又不是殉情。”话毕洛九天笑意一收,趁壮汉毫无防备之际飞身而起挥着满含杀意的剑向他刺去。
只听见啪的一声,手中的剑在刺中壮汉胸口的同时堪堪折断。
洛九天看着手中的断剑暗叫不好,壮汉一个铁拳直直打在了洛九天肚子上将她锤出老远。
“卧槽,我怎么没有主角光环啊!噗。”洛九天倒在地上狼狈的吐出了一口血。
别的主角不是帅气轻松的就将敌人灭了吗,怎么自己被锤的这么惨,洛九天捂着肚子眼中闪着泪花喃喃道:“真的很痛啊。”她是一个很怕痛的人,现在却被一个说是巨人也不为过的大汉锤给吐了血,实在太丑太逊了。
“安心上路吧。”壮汉迈着大步向洛九天走来。
“哼,真是没用。”似曾相识的尖身后传来,洛九天见张总管如同救世主般从空中倒飞而下,一柄长剑直直插入壮汉后颈,壮汉轰然倒下。
“他修的金刚不坏身,命门在脖后。快起来随我入宫换身衣服面圣。”张总管跺着碎步走到洛九天面前不停的挥手扇着飞散的灰尘,然后嫌弃的看着她说道。
洛九天没有想到张总管竟然会武功,而且功力还不差,于是她一脸震惊的扬起了头看着张总管。
张总管似看穿了她内心的想法,将下巴一挑傲娇道:“咱家可是要保护陛下的,自然得会武功,快起来走。”
洛九天闻言撇了撇嘴,起身揉着肚子跟在张总管身后向前走去…………
皇宫内,裕安皇端着茶心思却没在这茶上,不停的向外张望着,碎碎念道:“怎么这人还不到?”
“洛九天求见陛下。”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御书房门外传来一少年清脆的嗓音。
“进来吧。”裕安皇让洛九天进来后笑笑说道“一路风尘仆仆辛苦了。也难为你了,刚到亦城还没见着你父亲倒先被朕叫来宫里了。”
“草民不辛苦,就算再辛苦此刻得见圣颜也疲惫全无。”
此刻已然梳洗一新的洛九天在心中想道“多年未见也不知老狐狸今日召见自己有何事,先哄哄他高兴总是没错的。”
裕安皇闻言大笑起来“朕还不知你如此会拍马屁。”
“陛下,草民拍的并非马屁。”
洛九天立足一旁毕恭毕敬的拱手正色纠正了裕安皇的话。“哦?”裕安皇神色疑惑看向洛九天,似在询问答案。“草民拍的是龙屁。”
“哈哈哈哈。”裕安皇被洛九天说的哈哈大笑,“你倒该被安排个算命先生的活计,如此能言善道正适合。”而后又笑了好一会儿才清了清嗓子道“先说正事,你路上可是遇见了什么事耽误了?”
一旁的张总管抢先一步轻声应道:“不过是遇见蛮族派来的一只跳蚤罢了,已经被奴才捏死了。”
洛九天听见张总管轻松的话语后不由得抿起了嘴碎碎念道:“一只……跳蚤……”
“看来各方势力已经蠢蠢欲动不安分了。”裕安皇微微眯起了眼,握着龙椅的手不自觉的用力一捏。
“洛九天,你可知今日朕找你前来有何事?”头顶传来裕安皇清朗的声音。
“草民不知。”洛九天低头答道。‘我要是都知道,还会像现在这样现在这里吗?’裕安皇见洛九天似在默默想着什么,便神色微肃的正声打断道“朕想安排你入朝为官。”
洛九天一听猛然抬头看向裕安皇心中只觉诧异‘我虽然扮作男子,但不是货真价实,怎能入朝为官’?
裕安皇似看出了洛九天的心思似的,点醒般的说着“科举马上开始了,你报了名只管去考,后面其他的事朕都已给你安排好了”。
洛九天听完裕安皇的话眉毛一挑心里暗暗想到‘都给我安排好了,这意思是说要给我走后门吗?老狐狸这不是明晃晃的帮我作弊考试嘛!’
“洛九天,你可听清?”裕安皇见洛九天没有应答便提高了声调严声问道。洛九天随即回过神来一躬身行礼道“草民听明白了。但是草民想知道陛下安排草民入朝为官有何圣意?”
“朕要你入朝为官自然是为了易国为了江山社稷,其他的日后你自会知晓。”
‘这回答说了跟没说一样。’洛九天暗暗翻了个白眼。
裕安皇说完了这两句话,忽的又抑制不住的咳嗽起来,一旁的张总管急忙上前给裕安皇拂了拂背,顺着气。待感到舒服些了,裕安皇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了。便神色微恙的对洛九天说道:“行了,你先行退下吧,科举考试的事你且放在心上。”
洛九天见他脸色好似终日不见阳光般的苍白,面颊微陷,较几年前相比似乎比印象中沧桑了许多。
裕安皇神色疲倦的挥了挥手屏退左右,随后缓缓躺在了椅子上闭目休憩,洛九天见此情形只得行礼退出了御书房。
出了御书房,有一小太监侯正候在门口,见其出来便示意洛九天随他离开,洛九天点头道了声谢便随着小太监走着。
她一边走一边想着刚才的事,心里暗自琢磨,不知道这老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让自己参加科举还要入朝为官,也不知要作何打算......
‘唔.....这儿是哪里?’洛九天想的出神猛地撞到了一棵树上,捂着头抬眼瞧着周末的环境,这哪儿还有领路太监的踪影。
定是刚才自己想的太入神没注意给跟丢了,现下这周围人都没有,洛九天只能自己到处瞎走找起路来。
兜兜转转了半天,洛九天累的一头汗也没找着路见着人,只觉得脚走的生疼,便索性一屁股坐下,在草地上撑着下巴发着呆懒得动弹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咕噜!”一块小石头砸在洛九天的背上,掉在地上滚落在草坪上。
洛九天神色迷茫的扭头向后前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红色锦衣约有十三四岁的少年正站在她身后。洛九天便起身,然后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斜眼看向少年。
少年双眸盛着傲气,抿着薄薄的唇双手抱在胸前,颐指气使的问道:“你是何人?”。洛九天撇了撇嘴一言不发,扭头抬起腿便走。
“你站住!”红衣少年在身后大声叫道,洛九天置若罔闻继续踏步走着。
“你站住!我让你站住听见没!”红衣少年见洛九天并不理会自己,便急了,连忙上前拦在洛九天身前挡住她的去路。
“我说话你没有听见吗”红衣少年高抬着下巴,气呼呼的问着。
洛九天心中不悦的想着‘这是哪家被宠坏了的纨绔子弟’,随即唇齿微启缓缓吐出三个字“听见了。”
红衣少年听后一脸怒气的说“听见了你还不停下?”
“我为何要停下?”洛九天面无表情的反问道。
“你为何不停,我让你停你就得停!”
“哦?凭什么?”洛九天好笑的抱着双手反问道。
“在这宫里我说了算,我让谁听话谁就得听话,让谁停下谁就得停下!”
红衣少年与洛九天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仿佛绕口令似的说着,谁也不肯让谁。
“那我不是宫里的人,所以我就可以不听你的话喽!”洛九天语气露出不悦的调侃道。
“你、你、你”.....红衣少年被洛九天的话语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脸憋的通红,只能干瞪着眼伸着手指着洛九天,手指抖了半天嘴里也没吐出一个字来。
洛九天瞥见红衣少年竟用手指指着自己,不由得眉头紧皱便,想也没想的伸手运气捏住了红衣少年的手指。
洛九天淡红色的唇缓缓开合道“起先我念你年纪小,不愿与你计较。但你莫要得寸进尺,不然我定会替你父母好好管教于你。”
红衣少年闻言一脸不可置否的望向洛九天,心道自己从小到大在这宫中还从未被人如此忤逆过,不免觉得有些窝火。
洛九天也正眯着眼盯着红衣少年,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中微含怒气,她说要替少年父母管教他并不是说笑。
红衣少年即便被洛九天拿捏在手也有些惧了,却仍是嘴硬着叫嚣着“哼,你试试看,胆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定要你......啊!”
红衣少年话还未说完只见洛九天捏着少年得手指稍一用力,便发出了轻微的“咔嚓”一声。
红衣少年随即发出了惨叫声“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你就是天王老子我也照捏!”洛九天不屑的嘲讽道。少年面红耳赤的使劲想抽出手指,见挣脱不得又威胁道“我告诉你,你等着,一会儿我三哥来了看他怎么收拾你!”满脸怒容的少年痛的龇牙咧嘴,却仍是口不饶人的说着威胁的话语。
洛九天闻言面不改色的挑眉接过话说道“即便是你三哥来了,我也不怕!”
“我三哥武功很厉害,十个你都不够他打。,所以你还不快快放手?”红衣少年先是炫耀了一番,然后又冲着朝洛九天命令道。
洛九天仍死死捏着红衣少年的手指不放,一副软硬不吃的样子。
红衣少年吃痛不已用力咬紧了嘴唇,脸因为疼痛胀的红红的,耳根也变得滚烫“我一会儿定要叫我三哥扭断你的手!!”
“好啊,我等着!!”洛九天今日是闲的慌了,一股子气全使在和这少年较劲中去了。
就在这边僵持不下时,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温柔好听的少年声唤道“四弟。”
两人齐齐向身后望去,只见一位白衣少年缓步而来。待走近了,红衣少年冲他撇撇嘴,弱弱的低唤了一声“三哥……”
身着白衣的少年看了他一眼,转而回过头来望向洛九天微微颔首,开口道了句“抱歉,我四弟生性爱玩。见此番情形定是他扰了尊驾,我代他向你道歉。”
白衣少年如风般的清朗声音传进洛九天耳中,一番温言细语如春风拂来,熄灭了洛九天大半的怒火。